凤翎血_第8章

佛堂的铜锁在子夜时分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楚明凰捏着赤凰纹钥匙的指尖凝着薄霜。自寿宴后柳氏被囚佛堂已七日，每日子时初刻，檐角铜铃便会应和着她的惨叫，在楚府西跨院荡起回音。

推开门的瞬间，腐肉混着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七十二盏长明灯在风中明灭，映得蒲团上的身影如蠕动的肉瘤 —— 柳氏的右脸已完全溃烂，下颌骨裸露在外，牙齿间卡着半片腐烂的耳垂，正是楚明凰前日让人送来的 "伤药"。

"你竟还能活着。" 楚明凰按住腰间震动的赤凰虎符，看着对方胸前突然鼓起的血包，那是牵机蛊在啃噬心脉的征兆。《璇玑策》上卷关于 "蛊毒反噬" 的图文在眼底闪过，她记得书中特别标注："施蛊者若心生怨毒，蛊虫便会啃食其七窍精血。"

柳氏的喉咙发出咯咯声响，浑浊的眼球转向她，眼白上爬满蛛网般的血丝："楚明凰... 你以为毁了我的脸，就能坐稳嫡女之位？" 她突然扯开衣襟，胸口皮肤下竟凸现出赤凰纹路 —— 那是用西域秘药将蛊虫排成的咒阵，专门反噬施术者的血脉。

楚明凰的指尖划过《璇玑策》的金边，那里记载着破解之法："取施蛊者指血，混以赤砂点燃，可现其平生恶业。" 她抽出银簪，簪头赤凰纹在柳氏腕间虚点，十根指尖突然迸裂，黑血滴在蒲团上，竟在地面拼出 "人彘"" 血祭 ""换命" 等字样。

"这是你用七具女尸炼蛊时，刻在她们心口的咒文吧？" 楚明凰看着地面渐渐浮现的血字，想起佛堂梁上母亲的尸身，"当年你在我母亲茶水里下 ' 牵机引 '，又用七具替身尸体伪造难产，就是为了让楚家气运流入你体内 ——"

柳氏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她的左手竟开始融化，手指化作脓血滴在长明灯上，腾起阵阵紫烟。楚明凰早有防备，退到佛堂中央的星图地砖，那里是《璇玑策》记载的 "赤凰净坛"，任何巫蛊之术在此都会被削弱三成。

"小姐，玄机阁传来消息。" 燕七的声音从梁上传来，机械义肢扣住屋椽的声响惊起灯芯爆火星，"拍卖会今日申时开场，前朝玉玺的竞价筹码是... 您的半幅北疆布防图。"

楚明凰点头，目光仍落在柳氏逐渐融化的躯体上。对方的右腿已露出白骨，蛆虫从胯间爬出，却在触碰到星图边缘时被赤光焚成灰烬。她忽然想起《璇玑策》中 "以蛊养蛊" 的篇章，从袖中取出个青瓷瓶 —— 里面装着从柳氏死士身上提取的 "蚀骨虫"。

"你知道吗？这些虫子最喜欢吃西域巫女的血肉。" 楚明凰将瓷瓶倾斜，百只细小如发丝的虫子爬向柳氏，"当年你用它们啃食我母亲的脚趾，现在，该让它们尝尝主人的滋味了。"

柳氏的瞳孔骤然收缩，她认出了这些虫子 —— 正是她当年从西域带来的 "美人蛊"，专门用来折磨贵族女子。此刻虫子爬过她溃烂的胸口，竟发出令人牙酸的啃噬声，每只虫身都在吸收她的巫血，渐渐变得晶莹剔透。

"啊 ——！" 柳氏的惨叫震得长明灯剧烈摇晃，她的左手突然长出骨爪，却在抓到楚明凰衣摆前，被燕七射来的暴雨梨花针钉在香案上。机械义肢的齿轮声在佛堂回响，暗卫统领的青铜面具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燕七，把她的指甲全拔了。" 楚明凰转身整理袖摆，指尖划过《璇玑策》中 "断蛊指" 的图文，"西域巫女的蚀骨指上，每根都藏着不同的蛊虫 —— 尤其是左手无名指，该是 ' 摄魂蛊 ' 的巢穴吧？"

燕七领命上前，义肢末端的齿轮突然弹出细如发丝的钢丝，精准勾住柳氏的指甲。青铜面具后的眸中闪过一丝冷意，他记得三年前，正是这个女人下令斩去他的右臂，如今，终于到了偿还的时候。

指甲被连根拔起的声响混着柳氏的惨呼，楚明凰却在此时闭目感受《璇玑策》的共鸣。掌心的赤凰印记突然发烫，她 "看" 见柳氏的记忆碎片：十七年前的雪夜，她抱着尚在襁褓的楚明玥闯入楚府，袖中藏着国师给的 "换命符"，上面写着 "夺嫡女气运，成巫女至尊"。

"原来你根本不是楚明玥的生母。" 楚明凰睁开眼，看着柳氏惊恐的眼神，"她不过是你从西域买来的弃婴，用来顶替我成为赤凰命格的容器 ——"

她的话被突然爆开的血雾打断，柳氏的胸口竟炸开个血洞，数只半透明的蛊虫飞出，正是《璇玑策》中记载的 "七窍蚀心蛊"。楚明凰早有防备，甩出母亲的翡翠耳珰，耳珰突然展开成七枚赤砂针，精准钉住每只蛊虫的命门。

"燕七，把这些虫子养在赤羽卫的机关兽里。" 她看着蛊虫在赤砂针下发出哀鸣，"今后谁若敢对楚家出手，就让他们尝尝被自己蛊虫反噬的滋味。"

佛堂外传来更夫打三更的梆子声，楚明凰捡起柳氏掉落的翡翠镯，镯内侧刻着的西域文字在赤凰印记下显形："九星献祭，堕神降世"。她冷笑一声，将镯子扔进火盆，看着金属融化时浮现的国师印记 —— 那是个扭曲的 "玄" 字，与萧承稷密信上的落款完全一致。

"小姐，拍卖会的请帖。" 燕七递上烫金帖子，封面上的玄机阁纹章在火光下泛着银光，"阁主云无期亲自递话，说北疆布防图只需半幅，另一半... 他要您掌心的赤凰印记拓片。"

楚明凰抚过帖子上的暗纹，那是只有赤凰血脉才能看见的星图 —— 正是地宫星阵的缩略图。她知道，玄机阁表面是情报黑市，实则是前朝遗民的联络点，而阁主云无期，很可能与容景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备车，丑时三刻出发。" 她转身望向柳氏逐渐风干的尸体，对方的面容已无法辨认，唯有胸口的赤凰纹路还在渗着黑血，"告诉青鸾，把柳氏的尸身做成 ' 人彘灯 '，挂在楚府角楼 —— 让所有心怀不轨的人知道，敢动赤凰之主，便是这般下场。"

燕七领命退下，佛堂重归寂静。楚明凰摸着《璇玑策》上卷中 "赤羽卫十二煞" 的机关图，想起白日里在演武场看见的场景：十二名死士正在试用她改良的机械义肢，每具义肢都暗藏暴雨梨花针与赤砂蛊，正是为今晚的拍卖会准备的杀招。

子夜的月光透过佛堂窗棂，在她身后投下展翅的赤凰影子。楚明凰看着柳氏的尸体渐渐被长明灯的油脂淹没，忽然想起前世被囚禁时，曾在鼠群啃食中听见的童谣："赤凰泣血，美人化豸，七窍蚀心，万蛊归一。"

如今，童谣正在成真，而她不再是童谣里的受害者，而是掌控童谣的执笔者。袖中赤凰虎符与掌心印记共鸣，她知道，玄机阁的拍卖会只是开始，真正的博弈，是那枚能揭开前朝秘辛的玉玺，以及玉玺背后，那个坐在轮椅上、掌心同样燃烧着赤凰印记的男人 —— 容景行。

"小姐，马车已在侧门等候。" 燕七的声音打断思绪，机械义肢的齿轮声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赤羽卫的 ' 剜目银钩 ' 与' 碎骨锤 ' 已暗藏在车辕，随时可启动机关。"

楚明凰点头，最后看了眼佛堂中央的星图地砖。柳氏的尸身已被油脂浸透，在长明灯的映照下，宛如一尊正在融化的蜡像。她转身走向门外，腰间的赤凰玉镯突然发出轻鸣，与远处玄机阁方向的钟声遥相呼应。

丑时的夜风带着早春的寒意，楚府角楼的灯笼次第亮起，照亮了新挂起的 "人彘灯"。灯笼内的柳氏尸身被剥去面皮，眼球被赤砂固定在眼眶，正对着楚明凰远去的马车方向。而马车之内，楚明凰正借着月光研读《璇玑策》中关于玉玺的记载，指尖划过 "赤凰衔玺，天下归一" 的字句，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这一晚，京都的权贵们将在玄机阁见证赤凰之主的真正降临，而柳氏的惨状，不过是这场血色盛宴的餐前甜点。楚明凰知道，当她踏入玄机阁的暗门，当她掌心的赤凰印记与前朝玉玺共鸣，属于她的时代，便真正开始了 —— 一个由鲜血与谋略铺就的时代，一个让所有轻视女子之人，都将匍匐在赤凰羽翼下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