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门关下红衣焚
编辑:今木1 更新时间:2025-07-07 05:31:52
沙门关下红衣焚
男女主角分别是【周弈珩,晏宸,北周】的古代,虐文小说《沙门关下红衣焚》,由新锐作家“今木1”所著,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充满了悬念和惊喜。本站阅读体验极佳,欢迎大家阅读!本书共计7554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07-07 05:31:52.876263。目前在本网 【dpsjw.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沙门关下红衣焚
作者:今木1 总字数:7554
类型:古代,虐文
沙门关下红衣焚_精选章节
残阳如凝血,泼洒在沙门关斑驳的城墙上。
风从关外卷来,远处的北周大军如同流动的墨团。
甲叶碰撞的铿锵声,沉沉压在众士兵的耳膜上。
我拄着嵌满豁口的长剑,掌心沁出凉意。
三天了,援军仍未至。
城下尸体早已堆积如山,有敌人的,也有我南启将士的。
【1】
“将军!东门已破!”
副将楚岩满身是血地奔来,银白的铠甲裂出狰狞的伤口,左臂不自然地垂在身侧,显然已经断了。
我攥紧剑柄,剑脊硌得掌心生疼。
“晏宸将军的五万铁骑还未到吗?”
楚岩眼中闪过痛色,浑浊的泪水混着血污淌过脸颊:“刚刚收到信鸽…晏将军说…山洪暴发,道路…”
“放屁!”
我将剑“锵”地刺入城墙:“这季节哪来的山洪!”
远处传来北周大军胜利的嚎叫,夹杂着我军将士最后的惨叫。
我盯着北周冉冉升起的狼头大旗,知道沙门关守不住了。
三万袍泽,终将成为某人仕途的垫脚石。
我听见城门外传来木材断裂的巨响——那是最后一道拒马被撞碎的声音。
亲卫队长楚默带着十几个伤兵扑过来:“将军!末将等护您突围!”
他的左颊划着寸长的口子,皮肉外翻,却仍将我护在身后。
看着他腰间那半截断裂的佩刀,又扫过众人染血的征袍,他们中最年轻的士兵不过十六岁,此刻却用咬碎后槽牙的狠劲握紧断矛。
沙门关的风穿过,发出呜咽的悲鸣。
我摇了摇头,拔出剑,剑尖挑起残破的将旗,朱红的绸缎被吹得猎猎作响。
“我楚青墨,生为南启剑,死作沙门魂!誓与沙门共存亡!”
最后的记忆是一片血色,我不知杀了多少人,只记得北周人的血溅在脸上的黏腻感。
温热的血溅上脸颊,模糊了视线,却让听觉愈发敏锐。
我听见了楚默骨骼碎裂的闷响,听见了士兵被弯刀割喉的声音,听见了楚岩挡在我身前被利箭穿透的声音。
直到一柄长枪刺穿我的右肩,我踉跄着跪倒在地,长剑脱手落地。
抬头时,我对上了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南启楚青墨,果然名不虚传。”
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额间的赤金狼首坠子泛着冷光。
“可惜,你输了。”
我认得他。
北周三皇子,周弈珩,那个在战场上让南启将士闻风丧胆的“狼将”。
我想站起来啐他一口,却发现双腿已不听使唤,连抬眼的力气都快耗尽。
但我仍死死盯着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杀了我。”
周弈珩却笑了,他俯身拾起我掉落的长剑:“青墨将军,孤从不杀有用的猎物。”
【2】
我在剧痛中醒来,熏香混着药味钻入鼻腔,肩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身下的软褥与沙门关的冷硬青砖天差地别。
我知道,我被俘了。
我试着运转内力,丹田处却一阵钝痛——我的武功被废了。
雕花木门轻响,周弈珩走了进来。
他褪去了战甲,换了一身墨蓝色锦袍,玉带束出腰身,更显得挺拔。
若不是那双过于锐利的眼睛,这张轮廓深邃的面容,倒真像话本里走出的翩翩贵公子。
“终于舍得睁眼了?”
他在床沿落座,伸手想碰我的脸,我猛地偏头避开,后背重重撞在床栏上。
“要杀要剐随你便!别碰我!”我咬牙切齿道,喉间腥甜翻涌。
周弈珩不以为忤,低笑出声:“脾气不小,比北周的烈马还野。”
他欺身而上,掐住我的下颌,逼我看着他:“不过你现在是孤的阶下囚,孤想怎么碰,就怎么碰!知道为什么留你一命吗?”
我盯着他,冷笑道:“拿我威胁南启?”
“错了。孤要的,从来不只是南启。”话音刚落,他便撬开我的牙关,重重吻下。
我奋力挣扎,咬破他的舌头,却被他扣住后颈狠狠压制。
周弈珩虽然吃痛,却只是微微皱眉,另一只手扯开我的衣襟:“野性难驯,孤喜欢。”
失去了内力,我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指甲在他背上抓出血痕,换来的却是更凶狠的掠夺。
我挣扎、撕咬、咒骂,却终是敌不过他的力量。
当他强行占有我的那一刻,我发誓要让所有背叛我的人付出代价,包括这个夺走我尊严的男人。
周弈珩抚摸着我腰侧蜿蜒的疤痕,语气竟有几分温柔:“做孤的皇妃,孤可以给你权倾北周的荣耀。”
我用尽全身力气,将带血的唾沫啐在他脸上:“我只要你的项上人头!”
周弈珩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好!孤给你机会。”
随后他俯身咬住我的耳垂,滚烫的呼吸喷在我的颈侧:“但在你取孤性命之前,你要学会取悦你的主人。”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地狱,周弈珩将我囚禁在他的寝宫,夜夜索取。
白日,我被教引嬷嬷逼着学北周礼仪,稍有差池便是鞭打。
我的骄傲就这样被一寸寸碾碎,但仇恨的火焰却在心中越烧越旺。
一个月后,周弈珩出征归来,我终于找到机会。
夜漏三更,他带着酒气抚过我腰侧新添的鞭痕,我蜷在锦被里,悄悄攥紧了藏在枕下的金钗。
当他俯身压向我时,我立即翻腕刺出,直逼他咽喉。
可惜,我低估了他的反应速度,金钗只在他颈侧留下一道血痕,就被他打落在地。
“看来鞭子还是没教会你顺从。”
周弈珩的眼神冷了下来,他扯下腰带绑住我的双手,锦被被粗暴扯开,新结的伤口再次崩裂,这夜的折磨如同酷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残忍。
当晨曦透过窗棂照进屋内,我连蜷起手指的力气都已耗尽,只能瘫在床上,任由侍女替我擦洗身上的血污。
周弈珩穿戴整齐立于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靴尖碾过地上那支金钗:“若不能令孤一击毙命,便会落得生不如死的下场,你,还想试吗?”
我扯动嘴角,虚弱地笑了:“你…已经让我生不如死了…我活着便是为了杀你们。”
他沉默片刻,忽然蹲下身,挑起我凌乱的发丝:“想回南启报仇?”
我心头一震,死死咬住下唇,不让那丝期待泄露分毫:“三皇子又想玩什么把戏?”
“孤可以放你走。”
他在床边坐下,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图,摊开在我眼前,上面用朱砂圈着沙门关至南启都城的路线。
“你可以去杀了背叛你的人,但事成之后必须回到孤身边。”
我警惕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想利用我?”
“算是,也不全是。”他用手指划过我的锁骨,“孤想看看,那个在沙门关‘战死’的青墨将军,会不会为了复仇出卖自己的灵魂,孤喜欢看你挣扎的样子。”
我知道这是个陷阱,但我别无选择。
沙门关三万将士的冤魂需要血偿,背信弃义的晏宸必须付出代价。
“好。”我听见自己嘶哑地说,“我答应你。”
周弈珩似乎有些意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离心蛊’,服下后每月毒发一次,若无解药,两年后必死无疑。”
他倒出一粒墨色药丸:“孤会派人盯着你,若你不归……”
我毫不犹豫地接过,仰头将药丸吞下。
周弈珩有些惊讶我的果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很快又被笑意覆盖:“明日寅时,孤会送你过边关。记住——”
他蓦地抓住我的手腕,将一枚刻着狼头的金牌塞进我掌心:“两年后的今日,孤在沙门关等你,若你食言……”
“我会回来的。”我挣开他的手打断他,“等我亲手取了你的命,再用你的血,祭我墨羽军亡魂!”
周弈珩大笑起来,俯身在我唇上印下一吻:“孤等着。”
【3】
回到南启后,我沉寂了整整三个月。
我打听到晏宸对朝廷宣称,他在领兵前往沙门关途中突遭埋伏,未及支援以致我“战死”,他不仅自请降职谢罪,同时还迫使朝廷追封我为“镇北侯”。
然当今朝堂并无可用将才,昏庸无能的皇帝竟未降罪于他,甚至加拨了几万兵马,命他统领都城。
我隐姓埋名,藏在了都城最混乱的西市。
这里鱼龙混杂,正是建立情报网的绝佳之地。
我用周弈珩慷慨赠予的珠宝,买下一座不起眼的茶楼,组建了一个专门收集朝野情报的组织,取名【听风楼】。
此刻我正坐在【听风楼】二楼临窗的位置,冷眼瞧着楼下熙攘的人潮。
杂耍卖艺的市井之徒、挑着麦芽糖的老汉、还有腰间悬挂佩剑的江湖游侠……
这些,都是【听风楼】招募的眼线,他们的任务很明确:查出沙门关之战的真相。
心腹碧水适时地递上一盏温茶,垂手立在屏风前:“主子,北周的那个伤兵,醒了。”
我悠然地饮了一口,起身道:“走,去看看。”
地牢里弥漫着血腥与草药混合的味道,伤兵蜷缩在稻草堆里,瞎了的左眼缠着渗血的布条。
“北周大皇子的密会,你确定看到了南启人?”我蹲下身,解下他腕上的枷锁。
伤兵剧烈咳嗽起来:“咳咳…是…”
“那人长什么样?”我急切地问。
“他戴了面具,但…腰间佩有一枚鎏金虎头牌。”
鎏金虎头牌!
那是晏宸从祖父那里继承的信物,整个南启只有他一人佩戴。
当年在演武场,他曾举着这块令牌笑着说:“墨儿若能胜过我,这块令牌便送你做聘礼!”
晏宸,你好狠的心!
我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但仅凭一个战俘的证词远远不够。
我需要确凿证据,需要知道晏宸为何要背叛南启,背叛我…
我们曾有过婚约,即便那是出于联姻的考量。
但我也一直以为,我和他至少有着袍泽之谊,究竟是为何要置我于死地?又为何要逼得我墨羽军全部阵亡于沙门关?
又过了三个月,【听风楼】终于截获了一封密信。
是北周大皇子写给晏宸的,信中提及“前约已成,黄金五万两已存于南启钱庄,盼再联盟。”
我拿着信笺的手忍不住发抖,五万黄金,就卖了墨羽军三万将士的命!
“主子,还有这个,”碧水呈上一本账册,“而且……”
“而且什么?”
“他即将迎娶右相之女。”
右相一直是主和派,与我这主战派将领势同水火。
我摊开账册,看着上面记载着他每月从钱庄提取的千两白银,流水般花在购置田产、打制赤金头面……
我笑了,原来,晏宸这是攀上了更高的枝头啊。
“准备一下,我要见见这位曾经的‘未婚夫婿’。”
机会很快来临,晏宸作为新任都城禁卫军统领,将在三日后巡视西市。
我精心打扮了一番,准备以【听风楼】老板娘的身份出现在他必经之路上。
我让碧水挑着竹筐从街角转来,当晏宸勒马停在茶楼前时,我冲碧水使了个眼色。
竹筐“哐当”落地,筐里的水果滚了满街,惊得坐骑人立而起,前蹄差点踏碎我摆在门口的青瓷茶盏。
“作死!”
士兵的拔刀声响起,我抢先屈膝跪倒,水袖拂过满地鲜果:“将军恕罪!奴婢这丫头笨手笨脚……”
话音未落,抬眼便撞上晏宸惊恐的眼神。
我知道,他认出了我。
不枉费我故意露出的耳根胎记,当年他曾取笑这枚胎记:“倒像墨染的花蕊。”
我假装慌忙低下头,用帕子掩住半张脸,刻意掐着嗓子挤出柔媚声调,盈盈一拜。
“小女子青娘,盘下这茶楼不久,不懂规矩冲撞了将军,惊了您的马,还望恕罪。”
晏宸很快镇定下来,俯身深深看了我一眼:“无妨。青娘?”
我顺势抬脸,让他看清我刻意描过的柳眉,露出与“楚青墨”浑然不同的媚态。
“将军若得空,不妨来喝杯茶?我楼中的‘前尘茶’可是都城一绝。”
我又捻起一枚完好的果子,故意擦着他的手背递了过去。
“将军若不嫌弃,可以来尝尝鲜,这‘前尘茶’配果子,最是解乏。”
他盯着我的手,那只曾在演武场挽弓如满月的手,细细打量了起来。
“‘前尘茶’?名字倒是有趣。”
士兵恰到好处地咳嗽了两声,他调转了马头:“改日定来拜访。”
我望着他的背影,以及他腰间佩戴的鎏金虎头牌,知道他已上钩。
“把西市暗桩都撤了。”我用帕子擦去脸上的胭脂,对着碧水吩咐道。
“鱼咬钩时,总得让他觉得,饵够甜,钩够隐。”
【4】
十日后,八抬大轿抬着右相千金穿过西市大街时,我混在围观的人群里,望着晏宸骑在高头大马上,带领着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招摇过市。
喜轿落定在晏府门前,右相千金踩着红毡下车时,我认出她的喜袍,和我锁在箱底的嫁衣纹样相同。
看材质,不像是南启的蚕丝,倒像是由北周特有的云锦缝制而成。
我穿过人群,亮出一身素白襦裙,与新婚的氛围格格不入,自然引起了晏宸的注意。
与我预想的一样,他看到我后却不发一言,只与周围道喜的人一一拱手回礼。
礼成不过三日,他果然来访,掀帘而入时,盯着我特意换上的红衣问道:“你今日,为何穿得这般?”
“将军大喜。”我从袖中取出个锦盒,“青娘备了份薄礼。”
我提起银壶为他斟茶,沸茶冲开杯中无色的药粉,那是周弈珩给我的北周迷药,能让人在半梦半醒间吐露真言。
他没有收下锦盒,目光也一直没离开我的耳根胎记:“青娘可曾去过沙门关?”
我故作惊讶,茫然地眨眼:“将军何出此言?小女子一直长在江南,去年才随亡夫来都城。”
“是么?”他明显松了口气,饮下浓茶,喃喃道,“你很像…一个故人。”
“哦?”我凑近他,吐气如兰,指尖挑起他下颌,模仿着市井女子的浪荡姿态,“能让将军这般挂怀,是将军的心上人吗?”
晏宸的眼神变得复杂:“她…一位为国捐躯的女将军。”
我强忍着杀死他的冲动,娇笑道:“将军真是重情之人~”
迷药开始发作,他的眼神渐渐涣散:“可她若还活着,右相那老匹夫怎敢骑在我头上!”
我继续替他续上第二杯茶:“将军何必与老顽固置气?”
又一杯下肚,晏宸的话多了起来:“青娘,若有人负你,你当如何?”
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随即掩去,轻轻把玩着茶杯:“那要看怎么个负法了。”
晏宸又饮尽一杯茶,嘴角溢出苦笑:“有时候,人在朝堂,身不由己……”
“将军有什么烦心事吗?”我柔声问道,“听说,当年的沙门关之战,将军的支援迟迟未到?”
药性已深入肌理,他撑着桌子晃了晃:“青墨那傻子,她该死!但我现在真希望她还活着,至少她在的时候,没人敢瞧不起我!”
我按住他的手背:“那位女将军是怎么死的?”
晏宸忽然警惕地看着我:“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连忙换上惶恐的表情:“小女子只是好奇,将军若不愿说,奴家便不问了。”
他放松下来,又饮了一杯茶:“她,死得很英勇。好了,不说这个了。”
忽然又反握住我的手:“青娘,不若跟我回府吧?”
我强忍着恶心,娇羞地抽回手:“将军醉了…”
三更梆子响过,我送走了晏宸,召来碧水,冷声道:“准备‘寸心草’。”
‘寸心草’是北周皇室的毒药,无色无味,中毒者心脏每跳动一次便缩小一分,直至心脉寸断,我要让晏宸也尝尝这慢慢等死的滋味。
【5】
然而,就在我准备动手的前夜,碧水撞开暗门闯进来:“主子,西街口全是禁卫军!”
【听风楼】突然被士兵层层包围。
“搜查逆党!所有人不得轻举妄动!”
我暗道不好,前院已传来撞门声,将‘寸心草’塞于袖中后,便踢翻炭盆销毁账本,牵着碧水从密道逃离。
刚出密道,就被一把剑抵住了咽喉。
“果然是你,楚青墨。”晏宸的呼吸喷在耳畔。
我冷静地站着:“将军这是何意?”
他扳过我的身子,力道大得似要捏碎我的骨头:“别装了!你以为换个打扮我就认不出你?”
“将军好大的阵仗。”我盯着他腰间新换的玉带,以及那枚属于祖父的鎏金虎头牌,“只是不知,那五万两黄金买的生路,将军走得可还安稳?”
他脸色大变,手腕再次发力:“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我笑着慢慢后退,“比如,你如何伪造军令拖延支援……”
“闭嘴!就该让你死在北周人手里!”
他举剑刺来,我侧身避开,但武功被废的我行动大不如前,剑锋还是划破了我的手臂。
“噢?你竟然被废了武功?”晏宸狞笑着逼近,“放心,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些,毕竟…我们有过婚约。”
就在他再次举剑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正中他手腕,他惨叫着松手,青铜剑“哐当”落地。
“谁?!”
黑暗中走出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来人正是周弈珩。
他把玩着手中的第二支箭,冷冷地嘲讽道:“南启的将军,就是这么欺负手无寸铁的女人?”
我震惊地看着周弈珩:“你怎么来了?”
“北周狗!”晏宸捂着伤口爬起来,认出了周弈珩,“楚青墨,你居然和北周三皇子勾结!”
我听着觉得荒谬可笑,正要说话,远处却传来更多士兵的脚步声。
“走!”
周弈珩一把抓住我,带着我隐入夜色之中。
“你怎么会在南启?”
晏宸的叫骂声渐渐远去,我挣开周弈珩的手,靠在湿滑的石壁上。
周弈珩点燃火折子:“来看一场好戏。”
随即又用力按住我手臂的伤口:“可惜戏演砸了。”
我痛地倒吸了一口气,只见他从袖中取出一瓶金疮药,默默地倒在我的伤口上。
“你的命是孤的,谁想要你的命,都得先问过孤。”
暗渠里的水没过脚踝,冰凉刺骨,他忽然将我扛在肩上。
我感受着他透过衣料传来的心跳,沉重而有力。
这个在沙门关破我城池、夺我尊严的男人,此刻却成了我唯一的生路。
【6】
周弈珩背我来到城外一处隐蔽的庄园。
一进门,我就从他身上跳下来:“你监视我?”
“孤说过会派人盯着你。”他解释道,“我的人一直暗中保护你。”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怒视着他,“你毁了我的计划!”
周弈珩挑眉笑了,不慌不忙地坐下:“用‘寸心草’毒杀晏宸?南启的青墨将军,杀人竟这般婆婆妈妈?”
我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我下意识摸向袖中,却触到一片空茫,何时被他取走的?
“你体内的‘离心蛊’,”他将‘寸心草’抛接在指间,意味深长道,“比预想中发作得快。”
我心头一震,确实,最近我时常感到心悸气短,我还以为是旧伤复发。
“不可能,还有一年才到期。”
周弈珩摇头:“你内力尽失,身体弱于常人,若不及时解毒,最多还有三月。”
三个月,足够了,我扶住桌角:“解药。”
“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处置晏宸?”
药丸落在掌心,我仰头吞下,冷声道:“我要让他身败名裂,在万人唾骂中死去。”
周弈珩替我斟了一杯茶,笑道:“这才像孤喜欢的女人。”
接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沓信件:“这是北周大皇子与晏宸往来密信的副本,足以定他叛国之罪。”
“还有右相贪墨军饷的账册,都在这里。”
我接过信件,疑惑道:“你为何帮我?”
他抚过我眉骨,忽然笑了:“起初想把你当玩物,但看你在【听风楼】扮青娘时,孤又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这副皮囊下的灵魂,确实比北周的风沙更烈。”
“孤不仅仅想要你的身体,更想要你的心。”
我拍开他的手,一把将他推开:“别做梦了。”
周弈珩却不以为然:“时间会证明一切。但现在,孤需要你配合演一场戏。”
“什么戏?”
“联姻。”他眼中闪着光芒,“我会以北周使节身份正式向南启提出和亲,娶你为妃。”
我几乎要笑出声:“你疯了?别说我如今是‘已死之人’,即便恢复身份,南启皇帝怎么可能答应?”
“我带来了他无法拒绝的礼。”
周弈珩展开一卷兽皮地图,上面圈着北周大皇子的营地。
“我会以议和使者身份入城,献上大皇子的首级,再附赠十年停战协议。”
我盯着地图上那个鲜红的叉,想起大皇子曾嘲笑我“不过是南启的弃子”的样子,震惊地看着周弈珩。
“你杀了自己的兄弟?”
“他挡了孤的路,还勾结外敌伤害孤的人,死有余辜。”
周弈珩神情冰冷,我看到了他眼中真实的怒火和某种我读不懂的情绪。
“为什么?”我再次问。
周弈珩沉默良久,终于道:“孤迟早要栽在你手里。”
说完扣住我的后颈,吻得又急又狠,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我挣扎着别开脸:“联姻的戏怎么演?我如何‘复活’?”
周弈珩低笑出声,从怀中取出一支金钗,轻轻戴在我头上:“孤说过,孤会让你做权倾北周的皇妃。”
三日后,周弈珩正式以北周三皇子以及议和使者身份入京,提出联姻请求。
如他所料,南启皇帝在看到他带来的停战协议和大皇子头颅后,立即应允了这门亲事。
至于我的“死而复生”,周弈珩给出的解释是:当年沙门关失守后,他救下重伤的我,一直秘密养伤至今。
这个说法虽然牵强,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无人深究。
晏宸当然极力反对,但当我在皇城门口击鼓鸣冤,被唤上朝堂,交出那些往来密信时,他脸色惨白,吓得踉跄在地,跪求右相保他。
可当我再次呈上右相贪墨军饷的罪证时,右相甚至都没来得及辩驳一言,二人均在皇帝的雷霆震怒中被当场收监。
行刑那天,我亲自到场。
看着晏宸被剥得只剩单衣,五花大绑地跪在刑台上。
他看到我,疯狂地喊道:“墨儿!墨儿!求求你!救救我!”
曾几何时,他也这样在比武台上笑着求我手下留情,那时的他还有着一颗赤子之心,说着立下战功便迎我入门的誓言。
谁曾想,到头来,终归是一腔春水错付。
我走到他面前,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墨羽军三万将士,可曾向你求援?”
他绝望地向我磕头:“我错了,墨儿,我真的错了……”
“黄泉路上,想必不会再有山洪阻拦,你且去吧。”我直起身,对刽子手点头,“行刑。”
晏宸最终被凌迟处死,整整三个时辰才断气。
我全程看着,直到最后一刻。
周弈珩不知何时站到我身后,递来一块干净的帕子:“三千六百刀,一刀未少。满意了?”
刑台下的百姓大声欢呼,有人扔着烂菜叶咒骂晏宸“叛国贼”,却无一人悼念沙门关阵亡的三万将士,无一人记得英勇忠烈的墨羽军士兵们。
大仇得报,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
回府的路上,周弈珩的坐骑始终与轿厢并行。
我掀开窗幔,看着这个夺我尊严的男人,心情复杂至极:“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弈珩勒住马缰:“南启的皇帝需要停战,孤需要夺权,而你需要报仇。我们不过各取所需。”
我望着车窗外用三万将士尸骨铺就的路,如今却成为我嫁去北周的必经之路,苦笑道:“我们之间只有仇恨。”
周弈珩闻言,翻身下马走到轿旁看着我,眼里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孤待你却是真心的。”
“周弈珩,”我突然开口,“若我还想杀你呢?”
他伸手想碰我的脸,却收了回去:“那就杀吧,但至少…先让孤治好你。”
我知道他指的是“离心蛊”的毒,我该拒绝的,但疲惫和逐渐虚弱的身体让我点了点头。
马车再次启程,刑场的血腥味渐渐淡去,我看着周弈珩翻身上马的背影,感到某些东西已悄然改变。
【7】
婚礼定在一个月后,按照约定,我将随周弈珩返回北周。
南启朝廷为表重视,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和盛大的送亲仪式。
这段时日,周弈珩对我体贴入微,他找来北周最好的太医为我调理身体,每日亲自监督我服药。
毒发的症状确实减轻了,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大婚前夜,周弈珩来到我的闺房,执起我的手:“回北周后,我会为你彻底解毒,然后一切重新开始。”
我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你真的认为我们能忘记过去吗?”
他沉默不言,在我额头印下一吻,转身离去。
那一夜,我辗转难眠,脑海中不断闪起往昔的片段。
沙门关的血战、被俘后的屈辱,以及那些夜以继日的折磨。
天亮时,我穿上最雍容华贵的大红嫁衣,对着铜镜调整凤冠。
“主子,您真美。”
碧水看着镜中的我红着眼眶说道,她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我笑了笑:“我走之后,【听风楼】你可要好好打理。”
“主子……”她哽咽着说不出话。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我坐在十八人抬的喜轿中,听着外面的道贺与欢呼。
轿帘被风吹起一角,我看到周弈珩穿着北周婚服,英俊挺拔,回头看向我时,眼里盛满柔情。
“可是累了?”
我抬手抚上轿壁嵌着的狼牙雕饰,默默攥紧了衣袖:“只是想再看一眼城门。”
他伸手想抱我下轿,我却笑着拒绝了,将袖中的瓷瓶藏得更紧:“无妨。”
他面上的紧张松懈了几分,再次翻身上马,意气风发地向队首驾去。
当轿子行至当年插战旗的土丘时,我取出袖中的瓷瓶,拔开瓶塞,将瓶中毒液一饮而尽。
这是我精心调制的剧毒,比‘寸心草’更猛烈,更迅速。
这是我能给自己最后的尊严。
药效发作得很快,剧痛自丹田炸开,如万蚁噬心。
迎亲队伍的喜乐声忽然变得遥远,闭眼前,我仿佛看到了那些战死的将士在向我招手。
视线开始模糊,恍惚中,我听到周弈珩惊慌的呼喊,感觉到他抱起我逐渐冰冷的身体。
但一切都太迟了。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竟感到一丝释然。
这场始于仇恨的孽缘,终于以我的死亡画上句点。
沉入黑暗前,我闻到周弈珩发间的雪松香,忽而想起沙门关破城那日,他用披风裹住我时,也是这股味道。
原来恨的尽头,也有花开过的痕迹。
只是这花,终究被边关的风沙,碾落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