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病的家人_精选章节

奶奶又来了月事，打算以六十高龄再拼个儿子。

我从现代穿越来，懂点医学，知道她得了子宫颈癌。

我和小娘劝她看病，花了一半家产献祭鬼王，鬼王派了个张大夫治好了奶奶。

奶奶吝啬，病好后后悔，对我多有怨言，也多次提到自己有病就有病，不应该治直接亖了就是。

小娘后来怀孕得了重度子痫前期，血压高得吓人，治疗控制不好，我建议打掉孩子。

小娘觉得我是害怕她肚子里的孩子占了我的资源和宠爱，不想弟弟出生所以害他，就找了只疯狗咬我。

古代没有疫苗，我得了恐水症，在急性神经期被奶奶一棍子打死。

奶奶后来知道是小娘找的狗，她隐瞒消息，没为我报仇。

因为小娘能干活。

亲娘有所察觉，也没为我报仇，选择沉默。

因为她人淡如菊，不愿造杀孽。

之后我因为全阴体质的先天灵体被鬼王看中，灵魂禁锢在身体中，配了阴婚献给鬼王。

鬼王并没有见到我，就突然发癫爱上我，他图我的全阴体质。

新婚之夜，我吞了鬼王全部法力，突然被一黑色光圈吸附，回到过去。

1

清晨的小院。

娘亲坐在桌边，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尊观音像，苍白的手指拂过菩萨低垂的眼睑。

她天天拜佛，也没见佛来普度众生。

小娘抖抖衣服，将衣服晾在草绳上。

她身体这么好早晚能再有孩子，为什么要害我呢。莫不是觉得我害她孩子，所以提前解决我。

我在灶台前生火，有一搭没一搭塞柴火。

没想到我不仅能穿越，还能重生。

炉火摇曳，仿佛小鬼跳着欢快的舞蹈庆祝我嫁给他们的鬼王。

那天我有多害怕，他们就有多开心。

奶奶面带笑容提着一斤猪肉回家，高昂着脑袋像只胜利的公鸡，「我小日子又来了，你们两个不中用的怀不上孩子，李朴我也指望不上他给我养老，只能辛苦我再生一个了。」

我的手一抖，柴火砸在灶膛里溅出火星。

停经一年以上后，正常情况下不会出血，奶奶显然是生病了。

她自己哭唧唧不愿花钱，作为她最爱的孙女，我自然要答应她的要求。

知道自己生了重病要花好多钱多痛苦啊，我还是隐瞒得好。

上辈子治好奶奶后，她就经常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后悔，「真是败家子，花了我那么多钱……」

她经常指桑骂槐，说我小题大做，浪费家里的钱。多次骂骂咧咧：「我这把老骨头，有病就有病呗，治它干什么？浪费钱，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想到这事就生气。

谁都别拦我，我要黑化了。

2

李朴是我爹，常年在外面做生意。

农活一向是我们这些女眷干的，实在辛苦，奶奶就希望家里多个男丁。

我娘身量纤纤，脸色苍白，抬了下眼皮，随意回答∶「娘，你能生那就你生了，以后别叫我。」

小娘的身材又粗又壮，说起话来脸上的肉也开始抖动，「娘，您都多大岁数了，不能吧。」

奶奶把肉往桌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我这是老蚌生珠，老天爷可怜我，要让我再给李家添个男丁呢！你们两个不中用的，一个生不出，一个留不住，我这不自己来，指望谁去？」

小娘谄媚地拍起马屁，夸奶奶多么多么厉害，顺便递给奶奶装了草木灰的布袋。

我娘在我之前怀过五个孩子，三个女儿生下来溺毙，两个儿子流产没生下来。

听别人说是对不住那三个女儿影响了福报，就留下我，没再溺毙。

多次生产终究影响了她的身体，没再有孕。

身为她唯一的孩子，她对我既不喜欢，也不讨厌，只淡淡地做一个母亲应做的。

奶奶见母亲再生不出，就拍板给爹纳了个妾，亲手挑了身体健壮好生养的小娘。

可爹一来常年在外做生意，很少在家，二来他不喜欢小娘的容貌和身材，所以不怎么进她屋，老出去给别的女人花钱。

爹的生育能力大打折扣，小娘再主动也不中用，上辈子的孩子是她找别人要的。

3

吃晚饭的时候，奶奶这回将肉食一个人吃干抹净。

我和小娘羡慕不已。

我口水哗哗，幻想碗里的米饭是肉，待会捉个小鸟烤着吃。

我娘毫无反应，因为她吃素。

小时候我娘也纯素喂养我，希望我成为一个成熟的有福报的胎里素宝宝。

被奶奶及时发现臭骂一顿。

奶奶盼我长得高高壮壮，做事勤快麻利，别跟我娘一样弱不禁风的。

我长大后让她失望了，我挺瘦弱，不过还好不咋生病，不然奶奶不知道要蛐蛐多少次。

其实这肉奶奶之前是没必要分给我们的，肉是她一个人想法子得来的。

爷爷走了很久，奶奶挑了隔壁街的张屠户排遣寂寞。

每次奶奶从他那回来家里人就能吃上肉。

奶奶是一家之主，她做什么事，家里人包括我爹都没意见。

4

刚想起我爹我爹就回来了。

比起上次回家，他的发际线明显后移。

小娘接过他手中的包袱，奶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让娘亲舀了一大盆饭，「儿啊，你辛苦了，脱发这么厉害，现在家里属你头发最少。

这回挣了多少钱？」

奶奶除了念叨着传宗接代，就是盼着家里发财了。

我爹∶「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奶奶∶「先说好消息。」

「广州的钱可好赚了，两百两，咱们赚大发了。」

小娘笑呵呵地还来不及鼓掌，奶奶冷静问道∶「坏消息呢。」

我爹眼神飘移，摸了摸鼻子，脸直接红到脖子，「遇到了水匪，要倒卖的字画瓷器还有身上的银钱都被抢了，要不是我跳河跳得快，就要被他们杀了。」

「真的吗？」

我爹重重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娘你要信我。」

「还说谎，春花，家法伺候。」

小娘应是，拿出鸡毛掸子抽爹的背。

爹跑啊，小娘就追啊。

爹继续跑啊，小娘将人按倒，倒骑他脖子，抽打他的背和臀。

一顿猪叫后，我爹说了实话。

他在河边遇到一个容貌性情像二十年前的我娘的女子。

眼睛黑亮，山眉水眼，皮肤白皙，还带点婴儿肥，含蓄不张扬，如同江南的烟雨。

他们赏花灯猜灯谜，逛庙会游园林，情投意合恩爱无比。

奶奶横了他一眼：「那你怎么不把人带回来。」

我爹身子抖了一下：「她有点贵，一天五两，我没钱给她赎身。」

对奶奶来讲，花钱比割肉疼。

能买回个东西也就罢了，我爹光顾着一盏茶不到的幸福去了。

奶奶让小娘接着打。

打完后让小娘将爹拎回房生儿子。

我转头看向娘亲，她无甚反应，仍旧小口小口吃着饭。

5

小娘没一会儿就出来了。

奶奶：「他有心无力了？！」

小娘：「老爷身上长了好多红斑，不知道是不是得了皮肤病。」

我率先去检查，掀帘进入他的房间。

我常去镇子的大夫那里转，他们并没有怀疑我会看病这事。

房间内爹正在穿衣服。

我让他掀开衣服，躯干、四肢可见玫瑰色椭圆形斑疹，对称分布，互不融合。

我用筷子戳了戳，压之褪色。

脑袋脱发面积大，呈虫蚀状，头发稀疏，边界不清。

口腔、咽喉有灰白色假膜，红肿、糜烂。

此外，他还有些低热、头痛和关节痛。

某些地方我不方便检查，却已经可以确定是梅花中毒二期。

真恶心，胃里一阵翻涌，险些把刚吃的饭给吐了。

我开口道：「是梅疮，再严重些，皮肤永远会有损害。」

转头一看，三位女士离爹老远，差点就出门了。

「小娘，你也去看看大夫，这病不能接触病人有污染的衣物。」

奶奶和娘手挽手也离小娘老远，像防瘟疫一样防着爹和小娘。

小娘尖锐的嗓音险些震破房屋，踉跄两步跑出院子找大夫。

爹缩在墙角发抖，虫蚀状的脱发让他头顶露出惨白的头皮。

上辈子，他就是这样拖着病体，看着小娘找野汉怀孕，最后在病痛中连鼻子也烂掉。

以防万一，我们将小娘和爹隔离，他们用过的坐垫和碗筷都放进他们住的屋里。

小娘及时肥皂洗手，身上皮肤并没有损伤，惶恐不安一个多月后检查发现：身体没事。

爹就惨了，喝多少土茯苓合剂都没多大效果，还好没发展到三期。

6

重生后，我每天晚上都会动用法力，飞去后山采些药材，大早上再拿去医馆卖。

其他的不说，好吃的好喝的一定要买，满足我的五脏庙。

鱼肉丸子，口感软嫩，奶奶易吞咽。

新鲜水果，娘亲需要补充维生素。

猪肘饭，小娘喜欢吃。

回家以后家里人都对我殷勤不已。

被讨好的感觉真好。

娘亲米饭吃了一半就放下筷子，「春花，我吃饱了，剩下的你要不要？」

小娘邪魅一笑，接下娘亲的剩饭。

奶奶没再蛐蛐娘亲浪费粮食。

有钱以后，家里安生了许多，少了99%的矛盾。

娘亲又不小心摔了碗，奶奶并没有责骂，「秋菊又毛手毛脚的，春花，你去收拾，小心伤了手。」

要是以往，她得又疼又急，劈头盖脸一顿骂，保不齐还要动手。

小娘吞了一大口米饭，哎了一声，随即起身去收拾。

每天吃饭前，奶奶就要骂爹一顿然后夸我一顿。

不过今天没有。

奶奶崩漏不止，现在有些贫血，她问我：「妞妞，我这葵水都来一个月了，怎么还没结束。」

我大概是被好日子冲昏了头脑，现在并不想报复他们了。

我现在法力高，要报复有各种手段，没必要用病逝这种迂回曲折的法子。

身为医者，实在不该见死不救，报复的事，以后再说吧。

我带奶奶去了一间光线好的房间检查。

七步洗手法洗手。

装模作样拿个鸭嘴钳，斜行进入检查。

再用食指中指涂抹润滑剂塞进去摸摸戳戳。

奶奶哎呀哎呀呼痛。

血性分泌物增多，稀薄如水样，有恶臭味。

我现在用法力可以直接看到内脏和骨头，检查到胞宫后唇有一菜花样新生物，触之易出血。

结束检查后，我跟奶奶说实话她得了宫颈癌ⅠA1期，镜下浸润癌，间质深度≤3mm。

晚婚晚育，注意夜生活卫生是防治本病发生的根本措施。

还要做到早发现、早诊断、早治疗。

7

我瞎说鬼王被他的手下背刺失去了大半法力，昨晚跑到咱们家里，传了我一些法术，随后离世。

实际上是因为我吸收了未来的他法力，现在的他毫无法力，他手下自然想更上一层楼就噬主，妖魔鬼怪们谁也不服谁就打起来了。

闹得我们这个地界的凡人都知道了。

鬼王并没有多厉害，他就是这个偏僻之地的野神，平常居住在百里外的幻月岭。

没有要求供奉童男童女，只要金银财宝。

不过主动敬奉奴隶他们也会收的。

或许正是因为他们做的恶不多，才没有道士和尚收他们。

奶奶惊讶不已，「这事你可不能跟别人说。」

「我知道。奶奶，你肚子里有个坏东西，我可以为你做个手术切掉它，但是我之前也没做过，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免费的，奶奶自然要试一试。

8

我看见打铁的，心血来潮打了副手术用具，这么快就用到了。

手术很成功，术后要休息三个月。

奶奶自然不去休息，拼劲十足，天天忙上忙下在家里的裁缝铺干活。

娘负责做饭和浆洗衣服就累得不行。

所以农活是我一个人干的，幸好有法术，不然得把自个累死。

今天回家放下农具后，我去裁缝铺接奶奶回家。

铺子门口摆了些凉茶水果，让过路的行人歇脚饮用。

当然，要收钱的。

一位老大爷偷偷瞥了两眼，确认四周无人留意，便悄然将两个梨子藏入背后的筐中。

奶奶瞥见，轻轻地走到他身后，不动声色地取回两个梨子，返身回到摊位，随即弯腰捂嘴偷笑，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奶奶走路还是这样没有声音。

9

回家后，奶奶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娘肚子里揣娃娃了。

小娘：「娘，那可不行，这都不是咱们李家的种。」

奶奶：「有什么不行的，家里能再有个孩子就不错了。」

蹲在一边发绿的爹站了起来，生气得不行，要打死娘。

奶奶、娘和小娘慌乱远离。

奶奶：「你离远一点，别传染给我们。」

我施咒将爹捆了起来。

这一手惊呆了他们。

奶奶：「咱家妞妞有福气，得仙人传授法术。」

小娘露出讨好之色，为我沏了杯茶。

一向对我冷淡不已的娘亲也开始亲近我。

爹：「妞妞，那你能想办法治好我吗？」

「神仙只传了我几个小法术，没教我医术。

有坏东西切掉说不定可以活，像爹这种手术没用要吃珍稀药材的，我没法子。」

爹着急说道：「那就找药材啊！」

「神仙没教我认识草药，也没教我炼丹，我不会。」

小娘：「送妞妞去天平医馆当医徒怎么样？传男不传女不要紧，多给些钱李大夫肯定愿意。」

奶奶：「去普通医馆有什么用，要是能遇上其他懂修炼的人就好了。」

娘亲：「我娘家舅舅的表弟的孙子是个道士，我可以回娘家问问。」

家里人你一言我一语为我想办法更进一步。

在太阳的照射下，显得倍感温暖。

10

我为娘亲把脉，「娘亲没怀孕。」

奶奶：「没怀孕肚子怎么大的，还恶心反酸想吐？」

娘亲：「其实我刚才就想说了，我没和别的男人交往，这肚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大的。」

奶奶：「该不会是鬼寄生到你体内了吧。

平时让你多晒晒太阳吸收阳气你不听，现在好了吧，被鬼怪逮到空子欺负你。」

小娘：「也不一定，我听说吃生肉、鱼虾会长寄生虫，小虫子长成大虫子吃掉肝脏，肚子就会变大，引起腹痛。」

「是早期胃癌。」我说出正确答案。

「怎么又是癌？」奶奶皱了皱眉头。

娘亲饮食习惯不良，三餐进食不规律，喜欢吃腌制的咸菜、咸肉。

之前还患有癌前病变：胃溃疡。

早期胃癌不容易被诊断，多无明显症状，我上辈子是到娘亲排黑便，呕血，消瘦，腹部触及肿块才发现的。

该疾病治疗最关键的是：早诊早治。

不治的话平均只能活一年。

行根治性手术，如果超过五年没有复发，就可以说是治好了。

不容易，也够幸运，我在现代没上过手术台，也不是学临床的，两次手术竟然也能成功。

11

某一日每周一次的例行把脉。

奶奶和娘亲都怀孕了。

小娘眼中含泪，哇的大声喊叫：「凭什么人人都能生，为什么只有我生不了。」

这回怀的真的是鬼胎，小娘哭早了。

我手一抓，两个绿色婴灵就从两人腹中出来轻飘飘飞到我手上。

我不会度化，也狠不下心杀掉他们，只能用注入鬼力的绳子拴住他们。

奶奶和娘亲受了阴寒之力，这几日会有些肚子痛。

我看了一圈，目光在角落搜寻，问道：「爹呢，怎么不在？」

娘亲：「出去钓鱼了，说要给我腌小鱼干。」

小娘撞了撞娘亲的胳膊，谄媚笑道：「姐，到时候分我一口。」

婴灵跟被父母丢在幼儿园的小孩一样，不断哭嚎，老往同一个方向跑。

爹回来后，他们又想往爹的方向飞，鼻子嗅了嗅后似乎不感兴趣又往之前的方向看。

那个方向是母体所在地吗？

小娘星星眼向爹问道：「当家的，鱼呢？」

爹挠了挠头，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天当空军佬。」

娘亲和小娘都满脸失望。

12

白天我什么都没做，到了晚上带着婴灵寻找母体。

夜幕降临，我跟个麻雀似的轻盈地在各个屋顶上旋转跳跃，半个时辰后，我手上已经牵了一葡萄串的婴灵，远远望去像卖绿气球的小贩。

东游西逛，最后终于找到了母体。

婴灵停下不断震动，脚下的屋子也散发着妖怪难闻的气息。

我三百六十度旋转酷炫进屋，妖怪受到惊吓，和另一个男的分开，嘴巴发出“啵”的一声响。

母体原来是个涂大白脸抹大红唇穿红衣碎花裙的老男人。

我来的不是时候，他正蹲着忙碌。

我还是个姑娘家，看不得，听不得。

脸一红，转头就想走，想起来自己是除妖的才控制住想跑的身体。

趁他们没反应过来，我用绳子捆住了妖怪。

另一个男人见状赶忙逃走。

奇怪，他长得挺俊，身材也好，怎么好这口。

他是凡人，我自然没有阻止他离开。

妖怪说他叫红艳，是只鸭精，专门收集婴灵为他标记各种男人。

一见就先上去撩拨，不成功就换一个。

和他想象的不同，大部分男人就是厌恶鄙夷，秉承着“来都来了”的原则，也都勉强同意，参与其中。

怪不得这种事只有女人有同意权，男人见是免费的每次都同意。

他原本是个安静的美男子，平时喜好女装，尤其喜爱穿一袭红衣，那时候年轻，如同一朵盛开的玫瑰，美丽而耀眼。

遇见一个凡人后，他沦陷情网，为他痴为他狂，为救他性命变得年老色衰。凡人嫌弃，抛弃了他，转而成亲生子。

他就穿着红嫁衣去抢亲，果不其然，不出所料，失败了。

他死死拽着凡人的腿，被狠狠踹了一脚，假发掉落在地。

周围的男人对他鄙夷不屑，指指点点，自此之后，他就成了浪漫多情的老男人。

说到动情处，他又哭得泪流满面，「我真的好喜欢他，为什么他要抛弃我呀！」

他没杀过人，我自然也不能杀他，直接将他带回了家。

家里亮着蜡烛，她们原来在等着我。

我进门后都围着我问我有没有受伤。

只有我的老父亲，他看见红艳后，脸上闪过一丝惊慌，默默躲在了娇小的娘亲身后。

他当然是躲不了的，红艳的目光锁在了父亲身上，带着恳求的语气让他跟我求情，「李朴，你快跟你女儿说说，我也没做过什么大恶，赶紧放了我吧。」

父亲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他悄悄地看了娘亲一眼，随后，他急忙地与红艳摆脱干系，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你说什么呢，我可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红艳：「宝宝，你忘了你今天送的鱼了嘛？」

奶奶对爹面露嫌弃：「你真的是饿了，什么都吃得下。」

娘亲的脸色跟吃了奥利给一样非常难看，她给了父亲一个肘击，转身就要挠他：「李朴，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现在口味还更重了，你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还是个妖艳的老男人。」

小娘拦腰抱住娘亲，大声喊道：「姐，冷静啊，他身上有病，不要沾染他的血。」

没想到娘心里还有父亲，我还以为她早不爱他了。

爹有这福气就偷着乐吧，我死后娘亲都没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父亲回了房，奶奶和小娘去安慰娘亲。

我则在院子里审问鸭精红艳。

鬼王死后，新王继任，幻月岭大换血。

不少旧人被赶出去，又有不少新人加入。

他就是新加入的一个。

新王和前任鬼王行事风格不同，对手下多有放纵，他就开始大吃特吃，手下的婴灵钻入人肚子里他也不咋管，只要知道回来报告男人消息就好。

别说镇了，整个郡他都有搜罗，起码有一千多个他的裙下之臣。

众多男人会互相介绍，我爹今日慕名而来。

他不满意我爹，事情结束后就把标记取消了。

今晚我还不能休息，还有漏网之鱼的婴灵，就又带着红艳抓鬼。

凌晨四点回来后，我不发一言，揉了揉眼睛，法力消耗太大，要好好休息。

13

下午我还在补觉，突然之间，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空气中有妖魔的气息。

听见有人说道：「咱们这里有蛇妖。」

我不假思索，拿着菜刀，两三步踩着墙就飞了出去。

一黑色大蟒蛇正缠着小娘，其余百姓跑得飞起，惊慌逃窜。

菜刀甩出，蟒蛇一躲，并没有砍到它七寸。

蟒蛇大尾巴扫来，我蹲地躲开。

我环顾四周，并没有趁手的兵器，只得招来一柄伞以防不测。

那蟒蛇化作人形，唯独口中仍旧拖着一条细长的蛇信子，他握着一柄散发着浓重黑气的巨刀，就朝我猛扑而来。

我继承了鬼王的法力和记忆，但理论和现实有壁，我现在用哪招啊。

怎么从一堆卷子找到老师要讲的那份？

那么多物理公式到底套哪几个？

再加上我怕死，以防御为主，迟迟不能打败他。

百姓不知何时又回来了。

大妈扔出烂菜叶臭鸡蛋，蟒蛇男一怒，「你们找死。」

又是一个臭鸡蛋。

蟒蛇男忙着擦脸，打铁匠趁机向我扔来一柄长枪。

身后这么多人呢，不能叫他们出事。

最终我以肋骨骨折，手臂受伤的代价戳死了他。

手臂还好，自个就能用法力疗伤。

肋骨骨折中第4-7肋是长而薄，最容易发生骨折的部位，我断的是右胸第7肋，深呼吸、咳嗽还有上半身动作大些疼痛加剧难忍，去天平医馆用胸带固定胸廓感觉才好些。

至于小娘，口唇发绀，呼吸困难，面庞青紫，腰也被勒瘦，身上多处骨折，李大夫紧急救援，给人救了回来。

14

回家后，整栋房屋全是药味。

家里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喝中药。

众人目光灼灼盯着娘亲，娘亲加快速度，最后一个喝完药。

开始家庭会议。

小娘暂时起不来，是躺着聆听会议的。

众人建议我承担起保护小镇的重任。

奶奶：「我原先想着，你长这么漂亮，将来找个富人家做个小妾。

别像你娘，年轻时候要爱情，人到中年，爱情财富她丈夫都给不了。

现在你这么厉害，我看也不用成亲生子了，一个人就能活得很好。」

爹：「那怎么行，女人还是找个伴好，互相扶持，共同成长，受伤了能有个人端饭换药。」

奶奶：「妞妞将来说不定能成仙，全世界都知道仙人不允许思凡的。

而且男女之间不就那么回事吗，热恋的激情退去之后，各种矛盾纷至沓来，往往从恋人变为怨偶，各种纠缠后悔终身。」

娘亲：「事过无悔，我从不幻想未发生的另一条道路，保不齐还不如现在呢。」

爹感动道：「秋菊。」

娘亲：「滚！」

爹闻言，闭上了嘴。

奶奶咳了两声，转移回我们的注意力：「有多大能力承担多大责任，你的能力大家伙都看见了，你不愿意保护他们他们也会强迫你愿意的。」

娘亲：「如果你出了意外也不要紧，你积累了这么多福报，死后定能位列仙班。」

小娘：「成仙难，但是来世说不定能当个有钱人。」

奶奶：「不谈死后或者来世，有什么今生就要得到。

我发动大家伙给你立庙，多收集些香火钱，哪天除妖就死了，趁活着先享受才是。」

我本来就应当保护小镇的，鬼王寿命将至，娶我是为了吸我的精气延寿以及提升修为的。

新婚之夜，他桀桀邪魅笑，觉得我手无缚鸡之力逃不了他的手掌心就把这件事说了出来，结果被我反吸了回去。

这时候鬼王已经嘎掉，群龙无首，各种小妖小鬼跟蟑螂一样全冒了出来，我有责任对抗这些妖魔。

15

按照奶奶说的，家里人靠着我过上了好日子，吃香的喝辣的，还换上了新衣服。

我就很累了。

上午去医馆学习点穴和扎针，下午去武馆锻炼基本功，让其他人给我喂招，晚上则打坐修炼。

我轻轻地打了个哈欠，便与小娘一同踏出了家门。

菜市与医馆的距离并不远，我们便顺路一起走了。

路上我遇到了前世那只疯狗，眼神一凛，就出手打死了他。

小娘：「你突然打那只狗做什么？」

我惊疑不定地看她一眼，我的能力她是看见了的，为什么又放狗咬我？

我放火将狗烧成灰烬，以防有人吃病死狗的狗肉，才回答：「那是只疯狗，被他咬了会得狂犬病，病死率100%。」

「怎么可能，我小时候不想当人，想做妖精。听说被狗咬能变成狗妖，我就专门找了只爱咬人的狗咬我。结果事与愿违，没有一点变化，伤口还化脓，疼了好久才恢复，现在小腿上还有疤呢。」

所以她上辈子只是想让我受伤，没想我死吗。

「那只狗可能纯粹爱咬人，身上没带病毒。也可能有病毒你没被传染，头、面、颈部或手部等神经丰富的部位被咬，比脚和小腿这种离中枢神经系统相对较远的部位，感染风险更高。」

我抿了抿嘴，劝她调养好身体最好减肥后再怀孩子。

有高血压、糖尿病的病史更容易得子痫前期。

16

上辈子她怀孕时候。

我按摩着她浮肿的脚踝，小娘出身低，小腿上有些留很久看不甚清晰的疤痕，「小娘，这个孩子不能留，你自己的肝脏已经受损，非要生，可能会有脑出血、消化道出血各种并发症，胎儿会生长受限、有窘迫、早产、死胎等情况，严重的话，母子俱亡。」

小娘的手捂住腹部，面庞惊疑不定，喉头滚动数次才挤出声音：「你让我想想。」

我可惜地看了眼炕上刚绣好的虎头鞋，随后离开。

我没想到小娘会误解我的好意。

一日，我出门买菜，小娘递给我油纸包，里面是几块猪头肉。

小娘说我长身体，该多吃些肉，硬要我拿着。

我也馋，就收下了。

经过一个阴暗的小胡同时，一只小狗汪汪叫着冲了出来。

它毛发乱糟糟的，眼睛发红，嘴角挂着口水，止不住地往下淌。

糟糕。

我赶忙往阳光和水源处跑，却还是不慎被它咬了一口。

没有碘伏，只是用清水洗了好几次。

没事的，没事的，挨过三个月就好了。

不幸的是，三天后，我有些低热，有点累，有点头痛，还有点恶心。

喉头有紧缩感，我咳嗽两声，仍旧难受。

祈祷许久，两三天没睡一个好觉，最可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高烧使得我走路摇摇晃晃，神志却异常清晰。

我怕水怕风，特别兴奋又特别恐惧不安。

我流了许多汗，浑身湿透，湿漉漉的头发下，是嘴角奇异上扬还冒泡沫的一张诡异的脸。

我吞咽有些困难，喉管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见到小娘一脸心虚就想抓咬。

见到娘亲的观音像就给摔碎了。

奶奶悄咪咪走到我背后，给了我一棍。

我被卷吧卷吧塞到破草席里。

「还好我动手快，不然这疯丫头得咬死咱们全家。」

17

奶奶长吁短叹，非常可惜我的死亡。

我随我娘，长得漂亮。

奶奶期盼我长大后嫁给富人家甚至当官的做小妾，一人带动全家人鸡犬升天。

家门口偶尔有流氓，他们吹口哨，口花花我和娘亲，奶奶就会提溜着恭桶大吼一声就冲了出来泼人一脸。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停尸七天后就要给我埋地里。

结果鬼王派个小鬼来提亲，施法禁锢住我的灵魂，三日后大婚。

奶奶那个高兴呦，让我苟富贵勿相忘，跟鬼王过上好日子后别忘了家里人。

大婚的消息传遍整个小镇，不少人送礼看望，家里每天都特别热闹。

不开心的只有我一个。

现在也是，热闹是属于别人的，我天天除妖，累都要累死了。

也是我活该，谁让我吸了鬼王法力呢。

妖魔鬼怪抓满了整个院子。

娘亲找来的娘家道士来帮忙后才轻松些。

王道士对他们该杀的杀，该渡的渡，有合适的零件就做成法器。

18

一日一日地过下去，我都快要麻木了。

妖怪也知道团结，今儿他们集结起来专门杀我和王道士。

还好百姓早早跑路，没被抓成人质威胁我们。

但是，群殴我们实在挡不住。

王道士：「你一个人抵会儿，我施法请神上身。」

在我被打在地上两次后，我喘了口粗气，大声叫嚷：「你行不行啊。」

王道士不语，只一味施法。

在我差点被戳脖子后，王道士突然气势大变，一只手夹住了对方的剑。

妖精大惊失色，问道∶「不知是哪路仙家？」他的声音颤抖，显然极为害怕。

「吾乃三坛海会大神，哪吒。」

听闻哪吒名号，群魔惊恐，转头就跑。

他们跑得太慢，哪吒三两下就追上并消灭他们。

披着道士皮的哪吒没有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他眼带悲悯，声音不冷不热，「你们遇见妖魔鬼怪不必害怕，提到我哪吒的名字，我就会出现。」

我微微鞠躬应是。

没想到这个世界真有神仙，我上辈子从未见过，只以为有道士和尚除妖师之类的能人。

哪吒随后眼一闭，昏倒在我怀里。

等他醒来后，就是王道士本人了。

「我请的谁呀，妖魔都除了吗？」

我瞪大眼睛，惊讶不已：「你都不知道自己请的谁吗？」

王道士嘿嘿一笑，「法力高强的神仙名字我都叫了一遍。」

「来的是三坛海会大神，哪吒。」

「哦，看来还是年轻神仙心善，成年神仙留给凡人的只有冷漠。」

19

回镇子后，众人纷纷行动起来，筹集钱财，齐心协力为哪吒塑了个更大的庙，信众认真祈祷，侍奉香火，哪吒也真的像他说得那样有求必应。

只限于除妖，求财求子，求功名利禄，甚至求让仇人遭报应的哪吒一概不理。

我专门逮了几条狗督促小娘锻炼身体，小娘在前头跑，狗在后头追。

小娘减肥成功，到外地去了半年，终于怀了孩子。

十月怀胎后，生了个健康的男孩。

男孩好啊，要是个女儿，估计还得生。

大家伙都松了一口气。

二十年后，我学光镇子大夫的所有本事，弟弟也长大能照顾家人，承担起家业，我为了提升见识，进一步追求医道，就离开了镇子。

在隔壁省遇见了上辈子为奶奶开刀的张大夫，合着鬼王没找自个手下的大夫治病，外包给别人了。

我一路上救死扶伤，除魔卫道，死后因有大公德被阎王留下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