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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07-07 05:41:23

如果我死了,陈野,忘了我

编辑:爱吃文的小葡萄 更新时间:2025-07-07 05:41:23
如果我死了,陈野,忘了我

如果我死了,陈野,忘了我

龙啸,姜禾是著名作者爱吃文的小葡萄成名小说作品《如果我死了,陈野,忘了我》中的主人翁,这部作品构思新颖别致、设置悬念、前后照应,简短的语句就能渲染出紧张的气氛。那么龙啸,姜禾的结局如何呢,我们继续往下看“如果我死了,陈野,忘了我”

作者:爱吃文的小葡萄 总字数:12307

类型:古代言情,大女主,爽文,先虐后甜

如果我死了,陈野,忘了我_精选章节

为她,我废了手,蹲了五年苦窑。

为我,她断了腿,当了五年玩物。

我以为是背叛,她以为是献祭。

后来我才知道,她拿我的骨灰盒当烟缸,是为了将仇人骨灰扬了的时候,能有个伴儿。

#别惹文化人,尤其是有暴力倾向的文化人#

#也别惹舞蹈生,她能用高抬腿送你上西天#

1 狗男女

“宝贝,练完了没?”

我靠在“昆仑荟”后巷的墙上,给姜禾发了条语音。

手机屏幕映出我紧锁的眉头,晚上九点,比她平时出来晚了整整一个钟。

“昆仑荟”不是健身房,是个他妈的销金窟。会员制,主打什么狗屁中医药养生和私人订制体雕,说白了就是给有钱人提供私密服务的地方。姜禾是这里的特聘舞蹈指导,教那些富婆跳古典舞。

巷子深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砸在软垫上。

紧接着,是姜禾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尖叫:“龙哥!我说了别碰我!”

我的血“嗡”一下就炸了。

我像头疯牛一样冲过去,一脚踹开后门。

门里不是我想象的更衣室,而是个熏着浓郁沉香的理疗间。姜禾就倒在理疗床边,她那身我亲手为她设计的、绣着并蒂莲的舞衣,领口被撕开了一半,露出白得晃眼的肩膀。

一个只穿着丝绸长裤的男人背对着我,肌肉贲张的后背上纹着一条过肩黑龙。他正弯着腰,手眼看就要摸上姜禾的脸。

“操你妈的!”我吼着,顺手抄起门边的红木高脚凳,朝着那条龙的后脑勺就抡了过去。

男人反应极快,一个侧身避开要害,凳子腿“砰”地一声砸在他肩胛骨上,发出沉闷的肉响。

他闷哼一声,缓缓转过身。

是龙啸,这家会所的老板,人称龙哥。一个靠灰色产业起家,把自己包装成儒商的人渣。

他脸上没有愤怒,反而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揉着肩膀,眼神像毒蛇一样黏在我身上。

“陈野?”他咧嘴笑,露出两颗镶金的后槽牙,“你这脾气,还是跟在少管所里一样,一点没变啊。”

姜禾趁机从地上爬起来,躲到我身后,死死抓住我的胳膊,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练完了?”我没理龙啸,低头问她。

她不敢看我,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打湿,黏在惨白的脸上。那股熟悉的、她身上特有的栀子花香水味里,混进了一股陌生的、霸道的沉香味。和龙啸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嗯……累了。”她的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

不对劲,太他妈不对劲了。平时姜禾练完舞,会像只小猫一样缠着我,叽叽喳喳地给我讲今天又被哪个富婆夸了身段好,非要我背她回家。

今天,她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龙哥跟你闹着玩呢,这么紧张干什么?”龙啸慢悠悠地给自己点了根雪茄,吐出的烟雾把他的脸都模糊了,“姜老师今天新编的舞太惊艳,我看她累了,想扶她一把而已。”

我盯着他,心里的火烧得我喉咙发干。

“滚。”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龙啸笑了,拍了拍我的脸,力道不轻不重,侮辱性极强:“小野,跟哥说话客气点。姜老师可还指着我吃饭呢。”

他转身时,我看到姜禾脖子上,锁骨下方,有一小块明显的红痕,像被人用力吸过。

我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走出昆仑荟,我一言不发。姜禾小步跟在我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路过一个垃圾桶,我猛地停下,一拳砸在铁皮上,发出“哐”的巨响。

她吓得一哆嗦。

“他妈的,他碰你哪了?”我转身,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月光下,我清楚地看到她眼里的恐惧和……闪躲。

“没有……就是拉了我一下……”她睫毛抖得像蝴蝶的翅膀。

“那脖子上的印子呢?!”我吼了出来,“你当老子是瞎子吗?”

“是我自己不小心……练舞的时候撞到的……”

放屁!姜禾跳了十五年舞,身上哪里有块疤我比她自己都清楚。她撒谎的时候,左边眉毛会不自觉地挑一下。

回到我们租的小公寓,她直接钻进浴室。

我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不是平时那种轻快的淋浴声,而是带着狠劲的、搓洗皮肤的声音,像是要搓掉一层皮。

我胸口堵得慌,点了一根烟,猛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我看到她扔在脏衣篮里的舞衣。那是我花了三个月,用最好的香云纱,一针一线为她缝制的。领口那朵并蒂莲,花蕊都被扯脱线了。

我伸手进口袋,想摸出送她的那个平安扣,却摸了个空。

等等,她的平安扣呢?那是我用我爸留下的唯一一块紫檀木,亲手雕的,上面刻着我们俩名字的缩写。她从不离身的,说是我的护身符。

水声停了。

我掐灭烟头,推开卧室门。

她正背对着我换睡衣,修长的脖颈,玲珑的蝴蝶骨,还有……她腰后那个小小的凤凰纹身下,有一片刺眼的青紫色,像是被人用膝盖顶出来的。

我脑子“轰”的一声,不是欲望,是滔天的杀意。

“你转过来。”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她身体一僵,睡袍的带子都没系好:“你……你干嘛……”

我走过去,掰过她的肩膀。

“你他妈的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指着那片淤青,手指都在发抖。

她猛地推开我,抓起枕头砸过来:“你滚!你滚出去!”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从她脸上滚下来。这不是平时的撒娇,是崩溃。

就在这时,她忘在床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是一封设置了定时发送的邮件,收件人是我,标题是:《如果我死了,陈野,忘了我》。

我心猛地一沉,趁她不备,一把抢过手机。

“你干什么!还给我!”她尖叫着来抢。

我把她推倒在床上,用身体压住她,点开了那封邮件。

「陈野,我的爱人。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不在了。请不要为我报仇,他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人。」

「上周三,他说我的舞蹈没有灵魂,让我喝一杯他特调的‘静心茶’找灵感。我醒来时,就躺在理疗床上,浑身都疼……」

「他拍了视频,说如果我不听话,就把视频寄给我们老家的爸妈,让我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他说他知道你爸妈心脏不好,受不起刺激。」

「我的平安扣被他拿走了,他说那是‘战利品’,每次‘上课’都要检查我听不听话……」

往上翻,还有好几封这样的草稿,记录着她一次次的挣扎和绝望。最新的日期,就是今天。

「今天他又逼我,我反抗了。他掐着我的脖子说,再敢反抗,下次就让你男朋友亲眼看着。陈野,我好脏……我配不上你了……」

我手抖得连手机都快拿不稳。

原来,我看到的那一幕,根本不是开始,而是她地狱里的日常。

我慢慢从她身上起来,坐在床边,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灰掉在我的裤子上,我毫无知觉。

姜禾蜷缩在床角,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无声地流泪。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我怕你冲动,”她哽咽着,“他势力太大了,我们斗不过他的……我不想你出事……”

“斗不过?”我冷笑一声,把烟头狠狠摁在床头柜上,烫出一个黑色的烙印,“老子当年在少管所,一个人打七个,就因为他们想扒我妹的裤子。现在有人动我女人,我他媽的让他全家都去骨灰盒里团聚!”

我猛地站起来:“报警!”

“不能报警!”她尖叫着抓住我的手,指甲陷进我的肉里,“龙啸说,局子里有他的人!我们去报警,就是自投罗网!他会把视频发得全网都是!”

我盯着她哭花的脸,突然觉得很无力。那个在舞蹈室里像白天鹅一样骄傲的姜禾,那个会因为我雕坏了一块木头而心疼得掉眼泪的姜禾,被折磨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好。”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杀意,“听我的,明天你请假,别去了。”

“不行!”她脸色煞白,“他说我明天要是不去‘上课’,就把……就把视频发到我学校的校友群里……”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明天,我陪你去。”

她惊恐地摇头:“他会杀了你的!”

“那就看看,谁先死。”我把她揽进怀里,她在我怀里抖个不停。那股浓烈的沉香味,像一条毒蛇,缠绕着我们,要把我们一起拖进深渊。

凌晨三点,我轻轻起身。姜禾睡得不安稳,眉头紧锁,眼角还挂着泪。

我拿起她的手机,把那些邮件草稿全部加密,用蓝牙传到我自己的备用手机里。然后,我删掉了她手机里所有的痕迹。

我走进我的工作室。月光从窗户洒进来,照在一排排雕刻刀上,泛着冷光。

我从工具箱最底层,翻出一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

打开,是一把军用三棱刺。

刀身上,还隐约能看到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

这是我当年捅伤那七个混混的东西,是我少年时所有暴戾和冲动的证明。

我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它了。

我把三棱刺插进后腰,换上一身黑色的运动服。

明天,我要去昆仑荟,会会那个狗娘养的龙啸。

不是去讲道理,是去送他上路。

2 废掉的手

第二天,我没让姜禾去请假。

“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照常去上班。”我把一杯热牛奶塞到她手里,她的手还在抖。

“那你……”她担忧地看着我。

“我去给你拿回平安扣。”我摸了摸她的头,“在家等我。”

我没告诉她我的计划。对付龙啸这种人渣,不能用正常人的方法。

我送她到舞蹈学院门口,看着她走进那栋熟悉的教学楼。

转身,我拨通了一个电话。

“耗子,是我,陈野。”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野哥?你他妈的终于想起我了!从少管所出来就玩消失啊?”

耗子是我当年的狱友,脑子活,路子野。现在在城西开了家汽修厂,做些见不得光的改装生意。

“帮我个忙。”我开门见山,“昆仑荟的龙啸,你认识吗?”

“龙哥?”耗子的声音瞬间严肃起来,“野哥,你怎么惹上他了?那家伙黑白两道通吃,心狠手辣,不好搞。”

“他动了我女人。”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我操!”耗子骂了一句,“野哥,你说吧,要我做什么?兄弟的命都是你救的,上刀山下火海,皱一下眉头我就是你孙子!”

“我不要你拼命。”我看着昆仑荟那块鎏金招牌,冷冷地说,“我需要他所有的黑料,越黑越好。还有,帮我搞一套昆仑荟保洁员的衣服。”

下午,我换上灰色的保洁服,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推着清洁车走进了昆仑荟。

一股奢靡的、混合着熏香和香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大厅里铺着手工波斯地毯,走来走去的都是些衣冠楚楚的男女。

我低着头,推着车,假装擦拭着角落里的花瓶,眼睛却像雷达一样扫描着四周。

一个穿着旗袍、身材丰腴的女领班走过来,嫌恶地瞥了我一眼:“新来的?手脚麻利点,别碍着贵客的路。”

我点头哈腰地让开。

我需要找到龙啸的办公室,还有他存放视频的电脑。

我推着车,一层一层地“打扫”,终于在顶楼的尽头,看到一扇厚重的、需要指纹解锁的红木门。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太阳穴鼓鼓的,一看就是练家子。

没机会硬闯。

我拐进旁边的杂物间,看到了通风管道。我拿出耗子给我的微型摄像头,把它粘在清洁车的底部,然后把车推到龙啸办公室门口,对准那扇门,自己则躲回杂物间,盯着手机屏幕。

半小时后,龙啸搂着一个妖艳的女人,从电梯里出来。他用指纹开了门,两个保镖跟了进去。

我心里一沉。他妈的,办公室里也有人。

正当我准备放弃时,那个女领班扭着腰走了过来,对门口的保镖说了句什么。两个保镖点点头,跟着她下楼了。

机会!

我立刻从杂物间出来,绕到走廊的另一头。耗子给我的平面图上显示,龙啸办公室的窗户,对着一小片露天竹林。

我从消防通道跑到顶楼天台,用绳索固定好身体,像只壁虎一样,顺着外墙滑了下去。

办公室的窗户留了条缝。我小心翼翼地推开窗,翻了进去。

一股浓烈的雪茄和女人的香水味。办公室大得像个套房,里间传来压抑的喘息声。

我没时间管那对狗男女。我冲到办公桌前,看到一台苹果一体机。有密码。

我他妈的总不能在这里试一万次吧!

我目光扫过桌面,看到一个紫檀木的盒子。我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那是我雕的。盒盖上,是我用小篆刻的“禾风野舞”四个字。我送给姜禾,让她放我们定情的信物。

现在,这个盒子里,散乱地放着几根古巴雪茄,和……一枚平安扣。

是姜禾的那枚。

我抓起平安扣,揣进怀里。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冲上头顶。他不仅侮辱了姜禾,还在亵渎我们的感情。

我环顾四周,寻找任何可能藏东西的地方。书架上,摆着一排排精装书,但我知道,龙啸这种人,连报纸都懒得看。我抽出一本《资本论》,果然,书是空的,里面嵌着一个保险箱。

电子密码锁。我急得满头大汗。里间的动静越来越大。

突然,我瞥见桌上的一个相框。是龙啸和他母亲的合影。

我记得姜禾无意中提过一句,龙啸很孝顺,每年都去庙里给他死去的妈点长明灯。

他妈的生日!我用手机飞快地查了下龙啸的资料,找到了他母亲的生卒年份。

我试着输入他母亲的生日。错误。

再试他母亲的忌日。

“咔哒”一声,保险箱开了。

里面没有现金,只有一排排硬盘,上面用标签纸贴着不同的名字,都是女人的名字。

我在一堆硬盘里,找到了贴着“姜禾”标签的那一个。还有几个文件夹,标注着“海运”、“缅甸”、“大学生”之类的字样。

我来不及细看,把所有硬盘都塞进我带来的背包里。

就在这时,里间的门开了。

龙啸赤着上身,下身围着一条浴巾,一脸满足地走出来。他看到我的时候,愣住了。

一秒钟后,他脸上那点慵懒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野兽般的凶狠。

“操!你他妈怎么进来的!”他吼着,朝我扑了过来。

我抓起桌上那个沉重的铜制墨盒,对着他的脸就砸了过去。

他下意识地一偏头,墨盒砸在他额角,划出一道血口子。墨汁溅了他一脸,狼狈不堪。

“找死!”他彻底暴怒了。

我们俩像野兽一样撕打在一起。他常年健身,力气比我大,一拳打在我肚子上,我疼得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但我比他狠。我瞅准机会,一个扫堂腿把他绊倒,然后整个人骑在他身上,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他脸上。

“老子杀了你!”我眼睛都红了。

他被我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护住头脸。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撞开,两个保镖冲了进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后脑勺就挨了一记重击。

眼前一黑,我失去了知觉。

等我再醒来,是在一个阴暗的地下室。

我被绑在一张铁椅子上,手腕被铁链勒得生疼。

龙啸坐在我对面,脸上有几块明显的淤青,额角的伤口用一块纱布盖着。他正用一把小刀,慢条斯理地削着苹果。

“陈野,我真挺佩服你的。为了个女人,命都不要了。”他把一片苹果喂进嘴里,嚼得咯吱作响,“可惜啊,你这种人,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用刀尖拍了拍我的脸。

“硬盘呢?”

我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嘴还挺硬。”他笑了,笑容里带着残忍,“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找不到?我已经派人去你家了。你说,他们会不会在你那个小女朋友身上,找到点什么有趣的东西?”

我目眦欲裂,拼命挣扎,铁链发出哗啦的响声。

“别急啊。”龙啸蹲下来,和我平视,“我们玩个游戏。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答对了,我让人对你马子温柔点。答错了……”

他用刀尖,慢慢地划过我的右手手背,从手腕,一直到指尖。

“……我就废了你这只手。我听说,你是个木雕师?手要是废了,可就什么都完了。”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第一个问题,”他把带血的刀尖凑到我眼前,“姜禾……活儿好吗?”

“我操你妈!”我用尽全身力气,朝他脸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他没躲,任由那口血沫流下来。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眼神变得像地狱里的恶鬼。

“看来你是选了第二种。”他站起来,对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一个保镖走上来,用膝盖死死顶住我的肩膀。另一个,从旁边的工具箱里,拿出了一把铁锤。

“不——!”我嘶吼着。

龙啸重新坐回椅子上,继续削他的苹果,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冰冷的铁锤,高高举起。

然后,重重落下。

“啊——!”

撕心裂肺的剧痛从我右手传来。我能清晰地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我的手,我吃饭的家伙,我为姜禾雕刻了无数个木偶、发簪的手,废了。

剧痛让我眼前阵阵发黑,但我死死咬着牙,没让自己昏过去。

我看到龙啸的保镖搜走了我怀里的平安扣和背包里的硬盘。

龙啸走过来,拿起我那只软绵绵的、已经不成形的手,像看一件战利品。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他把我的手扔下,“告诉我,你还有没有备份?”

我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冷汗湿透了全身。

“不说?”龙啸笑了,“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先把他的另一只手也给我砸了。”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铁门被猛地踹开。

刺眼的警灯光线射了进来。

“警察!都不许动!”

十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冲了进来。带队的,是一个国字脸,眼神锐利的中年警察。

龙啸脸色一变,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陈警官,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他笑着迎上去,“我这儿处理点家事,没必要搞这么大阵仗吧?”

陈警官没理他,径直走到我面前,看了看我的手,脸色铁青。

“把他拷起来!”他对手下命令道。

两个警察立刻上前,把龙啸按在地上。

“陈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龙啸挣扎着,“我才是受害者!他私闯民宅,还打伤了我!你们凭什么抓我?”

陈警官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把沾血的三棱刺。

“龙啸,我们接到线报,在你办公室的通风管道里,发现了这个。”他晃了晃证物袋,“现在,我怀疑你与三年前的一起凶杀案有关。跟我们走一趟吧。”

龙啸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3 背叛

我被送进医院,右手粉碎性骨折,医生说,就算恢复了,也再也无法进行精细的雕刻工作。

我的世界,塌了一半。

另一半,在等着姜禾。

陈警官在病房里给我做了笔录。

“我们盯龙啸很久了。”他递给我一支烟,“三年前,城西护城河发现一具无名女尸,身上有十几处三棱刺造成的伤口。我们一直怀疑是龙啸干的,但他做得太干净,一直没证据。你那把刀,是他当年作案的凶器,被他藏在办公室里当战利品。这次,多亏了你。”

“那些硬盘呢?你们找到了吗?”我哑着嗓子问。

陈警官摇了摇头:“我们搜查了他所有的房产,什么都没找到。他这个人,狡猾得很。”

我心里一凉。没有硬盘,就没办法证明他对姜禾做的一切。

“你女朋友呢?她愿意出庭作证吗?”

我沉默了。我不知道,经历了这一切,姜禾还有没有勇气站出来。

警察走后,我拨通了姜禾的电话。关机。

我又打给我们合租公寓的房东,房东说,下午有几个警察来过,之后就再没见姜禾回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

第二天,我的律师来了。一个戴金丝眼镜的斯文男人,是耗子花大价钱给我请的。

“陈先生,情况不太好。”律师推了推眼镜,表情凝重,“龙啸那边请了全市最好的律师团队,反诉你故意伤害和入室抢劫。”

“我他妈抢他什么了?”我火气上来了。

“他说……你抢走了他价值百万的古董硬盘。”律师的表情很古怪。

我差点气笑了。

“最麻烦的是,”律师顿了顿,“你的女朋友姜禾小姐,她……她录了一份视频口供。”

“她说什么了?”我心里升起一丝希望,她肯定是把龙啸的罪行都说出来了。

律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点开一个视频。

视频里,姜禾坐在一间看起来很高档的客厅里,化着精致的妆,穿着一身香奈儿的套装。她看起来很憔悴,但眼神却异常平静。

“我……我和龙先生是正常的朋友关系。”她对着镜头,一字一句地说,“陈野他一直有很强的控制欲和暴力倾向,他误会了我和龙先生的关系,所以才……才做出这种冲动的事情。”

“他之前……也打过我。这次他闯进龙先生的办公室,也是因为他怀疑我……我实在受不了了。”

“龙先生是个很好的人,他一直在帮助我,开导我。是我对不起他……”

视频不长,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插在我的心上。

我死死地盯着屏幕里那个陌生的女人,那不是我的姜禾。我的姜禾,笑起来眼睛里有星星,她会穿着我做的棉布裙子在工作室里给我跳舞,会因为我手上一个小小的伤口而掉眼泪。

她绝不会,用这种冰冷的、没有感情的语调,说出这样的话。

“不可能!”我一把打掉律师手里的平板,“这不是真的!她被逼的!一定是龙啸逼她的!”

“陈先生,你冷静点。”律师捡起平板,“我们查过了,姜小姐目前住在龙啸名下的一套江景别墅里,出入都有专车接送。而且……她还向法院提交了一份申请,说你……”

“说什么?”

“说你有严重的暴力倾向,精神状态不稳定,需要鉴定。”

我感觉脑子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有病?她说我有病?

我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保护,在她嘴里,都成了精神病?

我为了她,手废了,下半辈子都完了。我为了她,不惜杀人。

结果,她转过身,和那个她的畜生站在一起,反过来捅了我一刀。

她把我,当成了一个用完就扔的垃圾。

一个……帮她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更舒服的火坑的,垫脚石。

“呵……呵呵……”我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疼得我喘不过气。

原来,最伤人的,不是敌人的刀,而是爱人的背叛。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句话也不说,盯着天花板发呆。耗子来看我,把一沓钱塞我枕头底下。

“野哥,别想了。女人嘛,都他妈是戏子。”他给我点了根烟,骂骂咧咧地说,“等哥出去,我找人做了那对狗男女!”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窗外,是一棵光秃秃的树。

开庭那天,我见到了姜禾。

她坐在原告席旁边,离龙啸很近。她瘦了很多,下巴尖尖的,眼睛下面有很重的黑眼圈,但一身名牌,把她衬得像个高贵的女王。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我从她眼里,没有看到一丝愧疚,只有冰冷的、漠然的……甚至是一丝怜悯。

像是在看一个可怜虫。

我的心,凉透了。

法庭上,龙啸的律师把我说成了一个因为嫉妒而发狂的暴力疯子。他们出示了姜禾“伪造”的受伤照片,找来了几个所谓的“邻居”作证,说经常听到我打骂姜禾。

而我,除了那只废掉的手,什么证据都没有。

陈警官虽然相信我,但法律讲的是证据。那把三棱刺,只能证明龙啸涉嫌三年前的命案,和我这个案子无关。

最终,我因故意伤害罪和非法侵入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法官宣判的时候,我没有看他,而是死死地盯着姜禾。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了所有的情绪。

龙啸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西装,走到我面前,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陈野,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姜禾这么有味道。”

他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接下来五年,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

我猛地挣脱法警,朝他撞了过去。但立刻被几个法警死死按住。

我像一头困兽,在法庭上嘶吼,挣扎。

我看到姜禾,在人群的最后面,她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很复杂。有痛苦,有决绝,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深不见底的悲哀。

然后,她挽着龙啸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走了。

阳光从法庭高高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她身上,那么刺眼。

囚车开动,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那一刻,什么爱,什么未来,都没了。只剩下牙根里那股子铁锈味。

4 骨灰烟缸

监狱里的日子,比少管所还难熬。这里是真正的丛林,弱肉强食。

我刚进去,就因为那只废了的右手,成了被欺负的对象。

一个外号“蝎子”的牢头,是这里的狱霸。他看上了耗子托人送进来的那条好烟,让我交出来。

我没理他。

当天晚上,我在厕所被他带着几个人堵住。

“新来的,不懂规矩?”蝎子用他那只满是纹身的手,拍着我的脸,“听说你是个残废?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残废。”

他们一拥而上。

我虽然右手废了,但左手和双腿还在。我拼着挨了几下闷棍,一脚踹在蝎子的裤裆上。

他疼得像只虾米一样弓起腰。我抓住他的头,往墙上狠狠地撞。

“砰!砰!砰!”

血顺着墙壁流下来。

那晚之后,再没人敢惹我。

我开始疯狂地锻炼。每天几百个俯卧撑,几百个仰卧起坐。我把所有的痛苦和仇恨,都发泄在这些枯燥的运动上。我的身体越来越强壮,眼神也越来越冷。

我很少说话,只是在每天放风的时候,死死地盯着东南方向。那是昆仑荟的方向。

关于姜禾的消息,断断续续地从新来的犯人嘴里传来。

“嗨,哥们儿,知道昆仑荟的姜禾吗?现在可是咱们市第一名媛!”一个因为诈骗进来的经济犯,眉飞色舞地说。

“听说龙哥为了她,一晚上砸出去几百万!游艇、豪宅,眼睛都不眨一下。”

“何止啊!我听说,姜禾现在才是昆仑荟真正的女主人。龙哥什么都听她的。”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心里却在滴血。

原来她过得这么好。是我太傻了。

我以为她是迫不得已,没想到,她乐在其中。

我开始学习。监狱的图书馆里,有很多法律和经济学的书。我像一块海绵,疯狂地吸收着这些知识。

我要出去。我不仅要出去,我还要把龙啸和姜禾,亲手送进地狱。

转眼,过去了三年。

我因为表现良好,获得了减刑的机会。就在我以为生活开始有点盼头的时候,一个消息,将我彻底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那天,陈警官来看我。他看起来苍老了很多,两鬓都有了白发。

“龙啸那个案子,三棱刺上的血迹因为时间太久,DNA被破坏了,没法作为直接证据。他找了最好的律师,最后……判了防卫过当,关了半年就出来了。”陈警官递给我一根烟,声音里满是疲惫。

我叼着烟,没说话。这个结果,我早就料到了。

“还有件事……”陈警官犹豫了一下,“关于姜禾。”

我的心猛地一紧。

“她现在……很不好。”陈警官叹了口气,“龙啸是个变态。他虽然捧着姜禾,但背地里,把她当成一个玩物,一个工具。他逼她去陪那些他生意上的伙伴,用各种手段折磨她……”

“上个月,她从昆仑荟的顶楼跳了下来。”

我手里的烟,“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人……人呢?”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没死。”陈警官说,“摔断了腿,这辈子都跳不了舞了。现在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她跳楼了?那个把舞蹈看得比命还重的姜禾,亲手毁了自己的一切?

为什么?她不是已经过上了她想要的生活了吗?

“她跳楼前,给你留了样东西。”陈警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证物袋。

里面,是那枚我亲手雕刻的平安扣。

“这是在她病房的枕头底下找到的。她一直贴身藏着。”

我伸出颤抖的左手,接过那枚平安扣。冰冷的木头,却像是烙铁一样,烫着我的皮肤。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姜禾穿着那身被撕破的舞衣,站在悬崖边上,回头对我笑。

“陈野,我干净了。”

说完,她纵身一跃。

我从梦中惊醒,浑身都是冷汗。

从那天起,我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疯狂。我利用一切机会,和监狱里那些有背景的犯人打交道。我用我脑子里的法律知识,帮他们解决麻烦,换取他们的信任和承诺。

我要织一张网。一张足以把龙啸勒死的网。

出狱那天,天很蓝。

耗子来接我。他现在混得人模狗样,开着一辆奔驰S级。

“野哥,你可算出来了!”他给了我一个熊抱,“走,哥几个给你接风洗尘!”

“不去。”我推开他,“带我去个地方。”

车子停在市精神病院门口。我独自走了进去。

在重症监护区,我见到了姜禾。

她躺在病床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头发被剃光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

她的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

我走过去,坐在她床边,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冰冷,僵硬。

我把那枚平安扣,塞进她的手心。

她的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

眼角,滑下一滴泪。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坐着。

从医院出来,我对耗子说:“我要昆仑荟里一个人的全部资料。”

“谁?”

“阿水。一个清洁工。”

我记得她。当年我在昆仑荟假扮保洁员的时候,她曾经悄悄提醒我,顶楼的监控有死角。我有一种直觉,她知道些什么。

耗子的效率很高,三天后,就把阿水的资料放在了我面前。

阿水,原名李秀莲,三十五岁,农村出身。她有个妹妹,叫李秀英,五年前来城里打工,在昆仑荟做服务员,后来离奇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阿水为了找妹妹,才应聘到昆仑荟做清洁工。

我找到了阿水租住的地下室。

她看到我的时候,吓得差点跪下。

“别怕,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把门关上,开门见山,“我想知道,关于龙啸,关于昆仑荟,你都知道些什么。”

阿水惊恐地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妹妹李秀英,不想找到她了吗?”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的心防。她突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妹妹……我可怜的妹妹……她是被龙啸那个畜生害死的!”

阿水断断续续地,告诉了我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故事。

原来,昆仑荟根本不是什么养生会所,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口中转站。龙啸和境外一个犯罪集团勾结,以高薪招聘为诱饵,骗来很多像李秀英一样年轻漂亮的女孩。他先是用毒品控制她们,然后拍下她们的视频,逼迫她们去服务那些有特殊癖好的“贵客”。

玩腻了,或者不听话的,就被当成“货物”,“海运”到东南亚,卖到黑市上。

李秀英就是因为反抗,被龙啸活活打死,尸体……被扔进了后山的粉碎机,和厨余垃圾混在一起,运走了。

阿水亲眼看到了那一幕,但她不敢报警。她一直在昆仑荟隐忍着,就是为了找到证据,为她妹妹报仇。

“证据呢?”我攥紧了拳头。

“有。”阿水擦干眼泪,从床板下面,抠出一块松动的砖。

砖下面,是一个用塑料袋包得严严实实的小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微型SD卡,和一把小小的钥匙。

“这是我妹妹藏起来的。SD卡里,是她偷录的一些视频。但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真正的证据,在龙啸办公室的保险箱里。我妹妹偷配了钥匙,但那个保险箱,还需要密码。”

我看着那把钥匙,想起了当年那个保险箱。密码……是他妈的生日。不,不对。

他妈的忌日。

阿水颤抖着说:“我试过他妈的生日,不对。”

“是忌日。”我冷冷地说。

阿水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还有一样东西,”阿水又从盒子里,拿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是姜禾小姐托我保管的。”

我打开手帕。

里面,是一个紫檀木的小盒子。

是我当年送给姜禾,刻着“禾风野舞”的那个。我以为它早就被龙啸当成烟灰缸了。

我颤抖着,打开了盒盖。

里面没有雪茄,也没有烟灰。

而是一本写满了字的,小小的日记本。

和……一捧洁白的,骨灰。

日记是姜禾的笔迹,字迹潦草,很多地方都被泪水晕开了。

第一页:「陈野,我脏了。回不去了。别等我。但我不甘心,我要他死。」

「他喜欢看我笑,我就笑给他看。他喜欢听我叫,我就叫给他听。每次从他床上下来,我都想把自己剥掉一层皮。我听着他喝醉了说的那些名字,那些‘货’,一个个记下来。」

「我把你的盒子要了回来。骗他说,我喜欢,拿来装烟。他笑着同意了,说我死了正好用这个。我每天看着它,就好像看着你,才没疯掉。阿英的骨灰,我也放在里面了。我们俩,都指望你了。」

最后一页,是她跳楼前写的。

「龙啸开始怀疑我了。他发现账不对,也发现他的一些‘货物’不见了。我必须走了。我把最后的证据,连同阿英的骨,都放在盒子里,交给了阿水。」

「我不能死,也不能被他抓住。跳下去,是我唯一的选择。腿断了,就再也跳不了舞了。也好,这双为他跳过舞的腿,不要也罢。」

「陈野,我的爱人。如果还有来生,换我来保护你。」

我捧着那个盒子,像个傻子一样,又哭又笑。

原来,我恨了五年的人,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英雄。

原来,我以为的背叛,是她用生命和尊严,为我铺就的复仇之路。

姜禾。我的姜禾。

我把那捧骨灰,小心翼翼地倒进一个锦囊,贴身放好。

然后,我把那本日记,和那张SD卡,交给了耗子。

“把这些,匿名寄给陈警官。还有,告诉他,龙啸保险箱的密码,是他母亲的忌日。”

做完这一切,我看着耗子:“帮我准备一场好戏。”

“什么戏?”

“一场……盛大的葬礼。”

5 地狱葬礼

一周后,龙啸的昆仑荟,正在举办一场空前盛大的周年庆典。

名流云集,觥筹交错。

龙啸穿着一身白色范思哲西装,端着酒杯,像个君王一样,接受着众人的吹捧。

他最近春风得意。陈野那个蠢货还在牢里。姜禾那个贱人,成了个废人,在精神病院里半死不活。警察那边,因为证据不足,也奈何不了他。

他感觉自己就是这个城市的神。

晚宴进行到一半,司仪走上台,用夸张的语调说:“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龙啸先生,为我们开启今晚的神秘大奖!”

聚光灯打在龙啸身上。

他笑着走上台,从司仪手中接过一个遥控器。他身后的大屏幕上,开始播放昆仑荟的宣传片。碧海蓝天,游艇豪宅,衣香鬓影。

龙啸很满意。他按下遥控器,准备播放他精心制作的,自己和各界名流的合影集。

然而,大屏幕上的画面,突然一黑。

紧接着,一段新的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很晃,光线也很暗。是在一个装修奢华的房间里。龙啸正掐着一个女孩的脖子,把一种白色的粉末,强行灌进她嘴里。

女孩痛苦地挣扎,哭喊。

“妈的,给脸不要脸!”视频里,传来龙啸恶狠狠的声音,“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全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大屏幕。

龙啸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关掉!快他妈给我关掉!”他对着后台嘶吼。

但没人理他。视频还在继续。

画面切换到了一个阴暗的地下室。几个女孩像牲口一样,被关在笼子里。龙啸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正拿着手电筒,对着她们品头论足。

“这个,皮肤最嫩,可以卖个好价钱。”

“那个不行,太瘦了,一看就没劲。”

视频里,传来了清晰的,他们用英语交易的对话。

“五个女孩,一百万美金。先付定金。”

“可以。下周,还是老地方,码头交货。”

会场里,已经有人开始悄悄离场。

龙啸像疯了一样,冲到后台,想要拔掉电源。

但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被猛地撞开。

全副武装的特警,蜂拥而入。带队的,正是陈警官。

“龙啸,你涉嫌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故意杀人、强奸、贩卖人口、非法持有毒品……现在,依法对你进行逮捕!”

陈警官冰冷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

龙啸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而我,就站在人群的最后面,冷冷地看着这一幕。我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左手插在口袋里。那只废掉的右手,戴着一只黑色的皮手套,就放在身侧。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他眼里是震惊,是恐惧,是难以置信。

我只是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他被警察押走的时候,突然像疯了一样,朝我冲过来。

“陈野!是你!是你搞的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一个穿着清洁工衣服的女人,突然从旁边冲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装满液体的瓶子,狠狠地泼在了龙啸的脸上。

是阿水。

“龙啸!你还我妹妹的命来!”

龙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脸在地上打滚。是浓硫酸。

他那张曾经不可一世的脸,瞬间变得血肉模糊。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一丝波澜。这是他应得的。

警察带走了龙啸和阿水。喧闹的宴会厅,瞬间变得空空荡荡。

耗子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野哥,都结束了。”

我摇了摇头。

“不,还差最后一步。”

我去了精神病院。

姜禾的病房里,空无一人。护士告诉我,她在一个小时前,被人接走了。

我心里一沉。

我冲出医院,开着耗子的车,像疯了一样,朝一个地方开去。

城郊,那片我们曾经最喜欢去的芦苇荡。

我到的时候,正看到她。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光着脚,站在湖边。风吹着她的长发,和白色的裙摆。她瘦得像一片纸,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姜禾!”我嘶哑地喊着。

她缓缓地转过身。看到我的时候,她愣住了。

然后,她笑了。笑得像个孩子。

“陈野,”她的声音很轻,很柔,“你来了。”

我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过去。

“我来了。”

我走到她面前,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都结束了。”我说。

她摇了摇头:“还没有。”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黑色的遥控器。

“龙啸在城西,还有一个秘密的仓库。里面,是他所有的账本,和他这些年,害死的所有女孩的……‘纪念品’。”

“他很自负,他以为,没人能找到那里。”

“但是,我找到了。”她看着我,眼睛亮得惊人。

“我把那里,给他布置成了一个……盛大的灵堂。”

“现在,是时候,送他上路了。”

她按下了那个遥-控器。

远处,城西的方向,一朵巨大的、橘红色的蘑菇云,腾空而起。

剧烈的爆炸声,隔了很久,才传过来。

震得整个湖面,都泛起了涟漪。

“轰——!”

我们脚下的大地,都在震动。

我看着那朵蘑菇云,仿佛看到了地狱之火。

姜禾靠在我怀里,轻声说:“陈野,我们回家吧。”

我紧紧地抱住她,泪水,终于决堤。

6 新生

龙啸被判了死刑,立即执行。

宣判那天,我没有去。我在家里,陪着姜禾。

她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坏,大部分时间,她都只是安静地坐着,看着窗外,一坐就是一天。

我把工作室搬回了家。

我用我那只还能动的左手,重新拿起了刻刀。

很困难。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右手的旧伤,疼得钻心。但我没有放弃。

我开始雕刻一些简单的东西,小木马,小帆船。

我把它们,都放在姜禾的床头。

她有时候会拿起它们,看很久,然后,对我笑一笑。

我知道,她在好起来。

阿水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了三年。我去监狱看过她一次。

她很平静。“陈先生,谢谢你。”她说,“我妹妹,可以安息了。”

耗子把他的汽修厂关了,开了一家安保公司,专门为那些受到家暴和骚扰的女性,提供保护。他说,这是野哥教他的,要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一年后,姜禾出院了。

我们搬离了那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城市,去了一个南方的小镇。

小镇很安静,依山傍水。我们买了一栋带院子的小房子。

我在院子里,种满了栀子花。

姜禾的腿,留下了一些后遗症,走路有点跛,但她坚持每天都去院子里散步。

她开始说话,开始笑。她会给我讲她小时候的故事,会指着天上的云,说那像一只兔子。

她身上的伤痕,在慢慢愈合。我手上的伤,也是。

我终于可以用我的左手,雕刻出复杂的作品了。

我为她,雕刻了一支凤凰发簪。

我亲手为她插在发间。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哭了。

“陈野,我好丑。”

我从身后抱住她,吻去她的眼泪。

“不,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凤凰。”

有一天,她突然对我说:“陈野,我们开个舞蹈室吧。”

我愣住了。

“我想……教那些山里的孩子跳舞。”她说,“我想告诉她们,女孩子,也可以像凤凰一样,飞得很高,很远。”

我看着她,眼眶湿润了。

“好。”

我们的舞蹈室,开在了镇上的小学里。免费的。

姜禾教孩子们跳舞,我给她们做各种各样的木头玩具。孩子们都很喜欢她,叫她“凤凰老师”。

她站在阳光下,指挥着那群小麻雀,笑得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灿烂。

我坐在教室门口的台阶上,用刻刀,慢慢地雕刻着。阳光洒在我身上,暖洋洋的。我废掉的右手,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姜禾靠在我怀里,睡着了。

我低头,看到她脖子上,挂着那枚我为她重新打磨过的,紫檀木平安扣。平安扣的旁边,是一个小小的锦囊。里面,装着阿水妹妹的骨灰。

姜禾说,要带着她,看遍这世间所有的美好。

我轻轻地,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吻。

我拿起身边的一块新木料,刻刀在左手上很稳。阳光照在手上,暖洋洋的。院子里,姜禾正扶着一个孩子的胳膊,教她踮起脚尖。风吹过,满院子都是栀子花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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