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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02-05 18:20:34

宿命难在此

编辑:又见远山 更新时间:2025-02-05 18:20:34
宿命难在此

宿命难在此

周卿阳是著名作者又见远山成名小说作品《宿命难在此》中的主人翁,这部作品构思新颖别致、设置悬念、前后照应,简短的语句就能渲染出紧张的气氛。那么周卿阳的结局如何呢,我们继续往下看“宿命难在此”

作者:又见远山 总字数:8443

类型:古代言情,虐文

宿命难在此_精选章节

宿命难逃

(裴书臣x周卿阳)

一年前,我为他挡了剑,负了伤。

一年后,他提剑刺向我负伤的左肩。

他红了眼。

可是,我不怪他。

01

收到芳菲传来的消息时,我正在抵御北朝的大军。

「公主,援军已到。」

可是,好像晚了啊。

南国已经撑不住了。

将士们随我奋战了数日,而北朝大军一波一波的来,

三千将士,到底是撑不住的。

我望向远处,看来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

「誓死守卫南国。」

国难当头,后无援军。

我高举军旗,声嘶力竭地喊着。

我裴书臣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02

这是我与周卿阳的第三次交手。

刀光剑影,招招毙命,

数招过后,他的剑突然刺向我的左肩,毫不留情。

血不断地往外渗,鲜红一片。

我吃力地向前走,他一步一步往后退,

但手中的剑仍然指着我。

「书臣,你投降吧。」

「投降了,我就放过你。」

说出的话比剑气还冷。

我绝望地闭紧双眼,带着他的剑猛地向前一刺,

「别放过我,放过南国。」

南北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我要做的,就是用仅存的一丝希望守住我国百姓。

倒下的瞬间,我模糊地看见他眼角湿润,嘴巴一张一合。

可我快死了,

周卿阳你说的话,我现在不想知道。

南国三十四年,公主薨,葬于南北交界。

北朝太子周卿阳力排众议,终是遂了南国公主的愿放了南国,但要南国终生向北朝进贡。

03

我原是寄养在贵妃身边的公主。

只记得那日被领养时,贵妃拉着我的手为我起名:

「裴书臣。望你知书达理,甘为臣子。」

「以后我就是你的母亲了。」

那时我八岁,怯懦着回道:

「是,母亲。」

母亲笑了,我也跟着笑了。

只知道寄人篱下,由不得我。

此后数十载,我习文习武,琴曲皆通。

母亲说,我比不得小户人家的女子,可以嫁一郎君潦草一生,即是公主,那就该担起保护子民的责任。

所以这十年风霜,我毫无怨言。

享受了馈赠,也该做些什么当作回馈。

北朝的大街繁华,人群熙攘,店肆林立。

我装模作样走在街上,想讨些吃食。

街边的摊贩略略皱眉,随手在地上扔了一块馒头,

「拿走拿走,别坏了我生意。」

旁边的买客也面露不悦,连忙用衣袖捂住口鼻。

我低了低头,瞧见我破旧的草鞋,摇了摇头,

该是这样。

酒馆也有人在下注,猜这位新帝何时会踏平南国。

「不久之后吧。」我自言自语着。

周卿阳算得人心又可治北朝,

而南国早就溺死在了温柔乡,居于安逸。

一年前,北朝太子周卿阳一路南下时,

我早就做好了打算,来到北朝。

恍惚之际车马声传来,百姓欢呼。

而我冒死站在遥遥驶来的马车前,含首低头。

周卿阳是北朝太子,广施恩德,福至百姓,一度成为坊间佳话。

我在赌,

周卿阳你是救一个落魄的妇人乞丐,

还是因疑心而弃之,反倒坏了你的名声。

04

「赏。」

我瞧不见他的神色,只听得语气有几分不悦,几分戏谑。

有人上前扶起我的身子,

「你先随着马车。」

「谢太子。」我半屈行礼。

我暗自讥讽,居于上位者,又能懂得百姓多少疾苦。

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南国如此,北朝也是如此。

我浑浑噩噩过了几日,也再未见过周卿阳。

他只是每日派几个嬷嬷许我饭食。

「姑娘,晌午了。」

嬷嬷推开房门,狐疑地看向房里,

我慌乱地藏起信件,掩上了半开的柜台。

天色微微暗时我便候在殿外,

见他来时,我嘴角微微上扬。

周卿阳生性多疑,他来找我,我便是算对了这步。

见他未说话,我壮起胆子扯着他的衣袖,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谢太子收留。」

那是我第一次看他。

剑眉星目,棱角分明,我怔住了。

周卿阳冷笑一声,

「我还是喜欢那天装成乞丐的你。」

他定是派人探过我的底细。

可我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太子英明,小女裴书臣是安和县人。」

我边说边拂袖抹去眼角的泪,偷偷盯着他。

周卿阳玩味地看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收留你可以,跟着我做事。」

「多谢太子。」我小心地回应着。

05

那日之后,宫中突然多了一池的荷花,

东宫的礼物一波又一波地往我这送。

周卿阳下令,允我随意进出东宫。

宫中都传遍了,

「那个女子给太子下了迷魂药。」

「你听说了吗,那晚太子和偏殿的女子度过了一夜。」

「太子要纳妾了……」

谣传愈发离谱,我却高兴不得半点。

让我随意进出东宫,周卿阳安的什么心。

我也装模作样,听到有人打趣时,也羞怯地捂住脸。

后来,周卿阳将我带去了宫宴。

那夜,宴会过了半场,周围的亲王也来了兴致。

他们说,太子身边多了一个乞丐女子。

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太子流连花丛。

他们说,想让我弹奏一曲。

周卿阳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看着杯中晃荡的酒,迟迟不作回应。

我去过大大小小的宴会,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如今的形势,怕不是想看我。

而周卿阳没有说话,我大概是知道了,

他是疑我。

我自顾自走上前,

「小女是乡野之人,只会奏民间小调,宫中的曲子我是不会弹了。」

……

一曲作罢,殿堂只有唏嘘之声,

而我却觉得浑身不自在,不禁打了个寒颤。

没过多久,周卿阳说他醉了,只好先行离席。

我摆脱了他的手下,悄悄进了东宫。

东宫无人,我进得轻易,东西南北都摸了个遍。

目光扫过,只注意到一张特别的壁画。

壁画中,一个女将军死在了沙场上,却看不清她的脸。

「你在做什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将我惊了一跳。

06

「太子,我给你送来了醒酒汤。」

周卿阳就那样看着我,我猝不及防地被他揽进了怀中。

酒气瞬间侵入鼻中。

「你不是安和县女子。」

我愣了,莫非芳菲已经和太子的人交手。

「太子醉了。」

我对着他的眼神,强装镇定,不多久泪已流了下来。

又楚楚可怜地说道,

「太子不信我?若我不是安和县人,怎么敢接近你呢?」

「不是最好。」

待我正要退去之时,他揽着我的力道突然加重。

只听得他沉闷的一句,

「今夜陪我。」

我抬头撞见他七分醉意的眼神,实在不好拒绝。

那晚,我趴在床边睡了一夜。

我开始变着花样地往东宫送各种餐食,

进出东宫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东宫的路线和防守情况都摸得一清二楚。

旁人都说,周卿阳与我的感情越发好了。

可只有我知道,周卿阳还是和以前一样。

倒是与他的手下南青逐渐熟悉。

从他的口中得知,北朝下个月有一场围猎,届时会邀各国盟友到场。

那南国呢?

我来到北朝,此事并无几人知道。

07

周卿阳自幼随军出征,精通骑射。

他的马术无疑是京中最佳。

京中世家子弟也对这场马会十分重视。

他们开始操练,都想在这次的围猎中夺得头筹。

而周卿阳也教我在空旷的草场上骑马射箭。

可是,我是南国的公主。

母亲从不因为我是女儿身就只教我琴棋书画。

相反,我骑马射箭不在话下,少时还跟着师傅学会了武艺。

我装着第一次射箭,而周卿阳站在我身后,

一边摩挲着我的掌心,一边向我讲着要领。

后来,我练到月余。

围猎到来时,盟友来贺,献了无数奇珍异宝。

北朝皇帝突遭疾病,只好令太子周卿阳参加此次马会。

我在熙攘的来客中寻着熟悉的身影。

自从马会开始,我没看到过芳菲,也没看到过南国的其他人。

想必是没有来吧。

周卿阳下令,此次马会三小时为限,分一二三等品,按品级定奖赏。

我也应邀加入了骑射的队伍。

说罢,众人纷纷骑着马进入了园林。

我和周卿阳并排骑着,想一同寻寻上等的猎物。

直到一个声音传来,

我默不作声地朝那边比了个手势。

「太子,你和我一起大概是寻不到好猎物,不如我们一会在这会合。」

周卿阳应了一声当是同意了。

待他走后,我才招呼芳菲出来。

「公主,你交代的事已办妥。」

「嘘。」我警惕地看向周围,难保不会有人偷听。

「襄国可助我?」

「到时会借一万精兵助我南国。」

看来我要下一步了。

「小心。」

芳菲突然大叫一声,将我推开。

等我转过身时,看到一只濒死的大雁,芳菲也不见了踪影。

一位异域男子朝我走了过来,

「公主,别来无恙啊。」

08

听到声音时,我才松了口气。

何况来这马会的,必然是各国的公主王子。

「你是襄国太子?」

「你的手下真是聪明,说的我父皇心动。你们南国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吗?」

「您说笑了,如今两国利益相绑,我们南国自然诚心合作,到时候若能击退北朝,襄国不战就能太平。」

「对襄国来说,这难道不是最大的好处吗?」

他仰起头呵呵一笑,

「公主真是能说会道。」

「初次见面,这只大雁就当作礼物吧。」

说罢他丢了个背影就走了。

我匆匆打了两只野兔、一只野猪围猎就结束了。

周卿阳的猎物是个顶个的好。

其他人的比起来倒是有些相形见绌了。

围猎结束后,我整日窝在周卿阳身边。

现在我要的就是等芳菲混进宫。

然而想骗过周卿阳却是一等一的难事。

我只能一步一步盘算着。

芳菲传来书信时,周卿阳难得和我拉着家常。

我心头一滞,糟了。

我被迫看着信中的内容,他就那样站在我身后。

站得我心里有些毛躁。

这番折腾我自然是不敢不看,显得我心里有鬼似的。

「有了。」

我计上心头,然后几滴泪就开始在眼里打转。

于是我乖坐在周卿阳的怀里,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他。

谎话就已经说出了口。

「从前听说太子广施恩德,获得百姓一众好评。如今书臣有点难解的事,太子可愿帮我?」

他一边轻轻地刮着我的鼻尖,一边又温柔地回我。

「但说无妨。」

「之前我家道中落,逃难途中恰遇一名女子相救。我答应她,若她有难便来京中寻我。」

「如今她身无分文,我想让她进宫。太子可否答应我?」

信中的内容他有没有看到,我一概不知。

我半真半假地说着,到底有些心虚。

「好啊,明日我便让南青寻那姑娘过来,与你左右。」

周卿阳的笑好看,我一时间反应慢了半拍。

于是我的朱唇轻点在他的脸上。

周卿阳,你最好假装爱我,这样我们就两不相欠。

09

第二日我醒时,天光大亮。

周卿阳留了消息,说晌午之前就寻恩人进宫。

他顺便命人送了早餐过来。

后来,芳菲进了宫。

而我和周卿阳见面的次数也愈发多了。

但我只是想,越过他的信任,偷到布防图。

假借救命之恩进他身,再借男女之情入他心。

算计多了,便顾不得是虚情还是假意。

北朝南下,捷报传来。

东宫之中,我为周卿阳伺候着笔墨。

他们没想避着我,北朝已经攻下襄国邻处。

此时士气大振,再占领襄国和南国指日可待。

我盘算着南下军队到襄国的日子,不剩半月。

偷下布防图绰绰有余。

「恭喜太子。北朝大军势如破竹,攻占他国指日可待。」

周卿阳喜了,他大设宴会祝贺南下军队。

而我已经命芳菲潜入军营,查看布防图的下落。

设宴日如期而至。

我眼瞧着氛围不对,三皇子旁的丫鬟脚步轻盈,行动干练,不像是普通丫鬟。

周将军早已酣醉,而宴会方才过了半刻。

就连一向跟着周卿阳的南青也不见了踪影。

看着略微闪动的屏风,我悄然退到了暗处,坐山观虎斗。

酒过三巡,周卿阳的酒杯一掷,众多暗卫顷刻而出。

两派打得火热。

我真正瞧见了周卿阳的可怕。

以一敌十,对方都不大有胜算。

而我自幼习武,常去军营,胜他的把握不足七成。

他的剑气凌冽,招招逼人,三皇子明显处于下风。

我蓦地发觉,不对。

周卿阳进攻之势了然,完全忽视了四周。

「小心。」

我大声吼着,奔向了他,挡住了朝他射来的箭。

低下头时,我的前襟已经被血浸染了大半,痛意传向四肢百骸。

额头豆大的汗不断往外冒。

疼,好疼。

我捂着流血的胸口,意识模糊前,好像看见周卿阳红了眼。

是杀红了眼吧。

10

昏睡了几日后,我的左肩仍然刺痛。

周卿阳守在我的床旁,眼下发黑,双目通红。

芳菲说,我昏睡了几日,他就守了几日。

记得我挡箭时刻意避开了要害,才不至于要了我的命。

不过,好在他对我的愧疚加深了几分。

我寻了个由头,借口去了东宫。

布防图不在军营。

倒是令我想起了那幅壁画。

过了几日,我说我好想去宫外看看,养伤的日子实在是闷极了。

周卿阳就吩咐下人,定要好好准备,遂了我的意。

东宫防守稀松了几日。

我趁着旁人不备偷偷潜入。

除了画中的姑娘,其余的实在是平常极了。

倒是画轴的径要比旁的圆了几分。

拨开看时,偏是那梦寐以求的布防图。

后来,我原样誊了一份就差芳菲送去了襄国。

如今布防图到手,大战在即。

周卿阳近来闲得很,开始频繁地进出我的寝殿。

看我的眼神也不比从前。

那夜,他蒙住我的眼睛,细声地对我说,

要我无论如何都要到荷花池旁去看看。

周卿阳牵着我,我看不清四方的路,颤颤巍巍地往前走。

我摩挲着他的手心,粗糙的茧,有力的手掌,以及忽远忽近的呼气声,双耳不禁红了几分。

寂静的夜趁得荷花池更凄凉。

愣神间,烟火璀璨又如流星陨落,却映满了一个荷花池。

我看向周卿阳,也许是烟火,也许是星光,他的轮廓渐渐清晰。

目光灼灼,像在期待什么。

我不作回应。

因为他太炽热,炽热地让我退却。

「书臣,这时只有我们。」

「太子费心了。」

周卿阳快要拉住我时,我慌忙地向后退了半步。

再抬头时,他的眼里没有了柔情,没有其他半分的情意。

那晚过后,周卿阳又忙了起来。

和我进宫时无恙。

恍惚地我好像感觉那夜是一场梦罢了。

宫中都在传,太子不怜惜我了。

可是,我快走了。

11

三皇子和周卿阳政见相左,分歧甚多。

再者,三皇子数次以下犯上,朝中朋党众多。

他们一定会有一场血战。

而我,就是要助周卿阳坐稳太子之位。

三皇子生性暴虐,肆意残害百姓。

南国君主不居安思危,将士们数年没有作战。

「你说,如果南国沦亡,以后周卿阳任太子更为妥当。至少南国的子民有救。」

芳菲不置可否。

三日后,东宫的暗卫换了一波,南青也多了几个手下。

而我只管做好太子施救之人。

次日,三皇子借进东宫商量要事时,周卿阳直接拦住了他。

「三弟当真不信我,来我东宫也有数十名侍卫随身。」

「二哥说笑了。有人说我近日遭血光之灾,带侍卫实属无奈之举。望二哥见谅。」

周卿阳刻意引着三皇子走偏僻的地方,东宫中也比往日冷清许多。

走到宫墙交汇之时,墙头突然多了许多弓箭手。

南青一改往日模样,严肃地令人胆寒。

三皇子的侍卫也卸下伪装。

双方大战一触在即。

而我隐身于后,只待芳菲引领的一百裴家军到来。

三皇子见事态暴露,便先行一步展开攻势。

两方交战片刻,僵持不下。

三皇子带的都是死侍,个个都不要命,为三皇子而献身。

被擒住的,也吃了毒药,根本留不了活口。

周卿阳的手下训练有素,骁勇善战,绝非等闲之辈。

「还不快反。」只听三皇子大喝一声。

周卿阳的一些侍卫倒戈了。

局势瞬间扭转。

周卿阳到底是轻了敌,还负了伤。

鲜血渗出,在一身黑衣上衬出暗红,触目惊心。

12

等到周卿阳寡不敌众时,我和芳菲才带着裴家军现身。

「周卿阳,今日我助你铲除异己,还望以后放我一马。」

我在马上微微欠身。

周卿阳眯起眸子却沉默不语,片刻未说话。

三皇子的死侍一个一个被我裴家军刺死。

所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如今主力都在东宫,城门防守必定势单力薄。

「后会有期。」

骑马扬长而去的路上,我高深疾呼。

其实,最好还是不见。

到南国的时候,我先行去祭拜了去世多年的母亲,保佑我南国无恙。

母亲去世前还记挂着南国。

比我那爹爹——南国的君主好多了。

一路去往殿中时,妃子们嬉笑打闹,下人们也各说各事,我实在是不想看见她们。

于是一路借着各种掩护,顺利地到了殿中。

看见眼前一片旖旎风光时,我怒气便翻涌而上。

而后我大刀阔斧地提着剑,抵上她们的喉咙。

「都退出去。」

蓦然只有我和父皇两人。

我气冲冲地冲向父皇,质问他,

「北朝南下,南国大敌当前,你是一国的君主,受百姓供奉,却沉迷美色,不问朝政。」

「如何?」

刚刚沉浸其中的父皇慢吞吞地回我,俨然一副毫无悔意的模样。

语气戏谑,真是妄为一国之主。

「罢了。」我喃喃自语。

母亲去世,父皇一蹶不振。

可他明明知道,母亲唯一的遗愿就是希望南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父皇,你如此做,母亲该当如何?」

见父皇有一丝动容,我便退了出去。

剩下的话我不想说,父皇该去见见母亲,在母亲的陵墓前好好思过。

13

北朝传来消息,周卿阳勃然大怒,已经下了通缉令。

谁拿下我的项上人头,便赏银五百两,许他一生荣华富贵。

可惜,你寻不到我的。我已经逃之夭夭了。

我自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芳菲说着,突然顿了一顿。

「探子还说,北朝军队不日便会抵达南国边境。要我们尽快与襄国取得联系。」

自我肩上有伤后,已许久未活动筋骨。

我和芳菲去了军营。

精挑细选了一万将士,备了充裕的粮草。

许是安逸的太久,我有些乏了。

北朝大军快要抵达时,我悄然布好了陷阱。

率领将士们查收战果时,周卿阳早已不见踪影。

余下的,是被各样陷阱杀死的尸体。

我看着尸体,不免有些波动。

可是,你入侵我南国,这仅是见面礼。

后来,我在附近安营扎寨,很快做了决定。

夜袭敌营。

我和芳菲先行探了道,听见营中沉闷的声音,

「你猜,太子何时会踏平南国。」

「南国可是安逸了太久。这一仗最多一月。」

敌军低声地交谈着。

我做了个手势,数十名裴家军冲了出来。

「杀。」

刚才的几人一惊,随即进入战斗状态。

我斩钉截铁道,

「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

袭扰地差不多的时候,周卿阳竟然没有露面。

我疑惑地撤出,与后翼援军会合。

谁想,他竟在我后退的路上设了埋伏。

该死。

我和周卿阳交了手,数招过后仍是争执不下。

他突然停住了,随后说道,

「谈谈?」

「同意。那便请太子拿出诚意。」

后来,北朝大军撤回,芳菲听我的令也回了营地。

那晚夜色凄凉,好像我和周卿阳之间若即若离的情意,斩不断理还乱。

我们席地而坐。

「裴书臣,好一个南国的公主。」他约莫有些生气。

闻言,我直视着他,

「太子是何时知晓的?」

「你进宫不久之后。」

我霎时顿住了,思绪飘远。

那几日,我安稳地待在室内,从未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我仔细回想,却想不出所以然。

周卿阳的声音又将我拉了回来,

「书臣你信我。只要南国归顺于我,我就许你后位。」

我淡淡地回应,

「不可能。」

周卿阳默默点了点头,给了我一块玉佩。

「送我玉佩作甚?」

我愣了愣,想问个明白时,他已提剑而去。

我朝着他的背影微微颔首,以示道别。

周卿阳,我的玩笑里什么时候掺了真心,我是不知道的。

可我是南国的公主,我的使命就是守护南国。

如果南国在史上屈辱地写上一笔,我想定有人是不答应的。

从前对你的利用,我不想说对不起。我只能说,天意使然。

我是无憾的。

所以,下一次在战场上见,请使上所有的力气,敬重你的敌人。

而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把剑刺向你——我的敌人,然后取了你的命。

14

我和周卿阳再见,是在两军交战的时候。

真是应了那几位将士的话。

一月之间,号角数次吹响,南北军队打的有来有回。

不过,终究是北朝军队身经百战,使得我军节节败退。

芳菲在去襄国的路上遭南青追杀。

此去必然惊险万分。

最后十日,周卿阳选择按兵不动,休养生息。

自此南国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我命将士们加固城墙。

父皇寻了来,却要我作罢,让我投降。

他愿意归顺北朝。

后来他擒住了我。

我自嘲地笑了。

我裴书臣一生光明磊落,投降的事是万万不可的。

我宁可筋疲力竭,死在沙场上。

擒住我的人也不是个软骨头。

再后来,他偷偷放了我 。

而我在天色微亮时就率着三千将士们出了城。

我立志在沙场,即使是马革裹尸,也甘愿。

进了营帐之后,我部署了作战计划。

周卿阳多疑,寻常方法是不可取的。

之前夜袭一次,他们定是想到了万全之策。

半晌,我怔怔地坐着。

前有敌军,后无退路,三千将士必须等到援军方有转机。

我逃走后,城内探子说,父皇下令紧闭城门。

心寒半刻才缓了过来。

这是要我退无可退啊。

即使是城中百姓多有怨言,还是如此。

15

会敌时,周卿阳得意极了,像是笃定了会胜一般。

于是我命令左右两翼先行进攻。

须臾后,士兵们死的死,伤的伤。

敌军瞬时士气大振,我军节节败退。

于是我向前冲锋,趁机取了一名将军的狗头。

「杀。」

我的双眸坚毅,高声呼喊。

后来,我方将士仅剩三千多名。

似是有信仰在撑持,他们死得毫不畏惧。

我维持着沉静的模样,内心却是极其绝望。

抬头看向远处时,纸鸢没有出现。

我终究是没有等到。

天要亡我啊。

周卿阳骑马挽弓,向我奔了过来。

「原来,逃不掉的。」

先前本就负伤的我,经过多日的作战,早就撑不住了。

口中突然吐出鲜血,在皑皑的白雪上更加鲜艳。

我的长剑撑着地,作为我的支点。

看上去仍然英姿勃发。

周卿阳和我交手,也是不客气。

如今我们是敌对两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过了数招后,周卿阳发觉我的体力已到极限。

左肩行动迟缓。

他毅然决然地刺向我的左肩,霎时间痛感传遍全身。

随后我倒了下去。

许是鹅毛雪花遮住了我的双眼,视线模糊一片。

许是痛感遍布,逼得我眼泪流出。

我快要死时,只看到周卿阳的嘴巴一张一合,似是要说什么。

可是,我要死了。

「周卿阳,请你放过南国。」

后来,我的眼眸紧闭,沉沉睡去。

手指向南国的方位。

我棋差一招,摆局者成为了棋中人。

16

周卿阳大抵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在朝堂上力排众议,代价是南国终生向北朝进贡。

东宫的荷花池日日开得旺盛,

周卿阳却在一个又一个夜里去往荷花池。

一待就是几个时辰。

五年之间,南国仍然消沉,终是自取灭亡。

而我,在芳菲迟来后被救。

她说,她遇到南青,攻势太猛,一时未能招架得住。

算错了一步。

偷了布防图,却没算到退路。

我硬生生地往阎王那里走了一遭。

他说,他不收。

我一生过得太苦,牵挂得太多。

我是南国寄养的公主,虽有荣华在身却背负使命。

我在襄国过得就挺好。

估算着周卿阳大概忘了我时,我冒险走向北朝。

再次偷偷潜进宫时,周卿阳已是当朝君主,政绩斐然。

偷看见他和妃子嬉笑时,我的心脏传来闷闷的钝痛。

不过还是,忘了最好。

我把他的玉佩丢进荷花池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鞠,没有任何阴谋算计,只敬我们的过往。

动情者会满盘皆输。

而我们,算到南北敌对,然后守住了各自的使命。

17 周卿阳番外

初见裴书臣时,她装出一副乞丐的模样。

可见她气质出众,即使拐杖在手,一身邋遢,还是遮不住富贵。

我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算盘。

南青上前扶起她时,摸到她一手的厚茧。

实在是有趣。

再见时,她楚楚可怜地看着我,感谢我收留。

她的语气柔弱,对我说她叫裴书臣。

派人去探她底细的时候,线索断了又断。

那时我就疑她了。

定有人在从中作梗。

我没有许她名分,却在旁人面前装得深情。

她不图名利,不谋权势。

但在遇到我的时候,她殷切至极,假装卖弄。

宫宴上,她谈得一手的好琴。

虽说是民间小调,却也宛转悠扬。

来回间情绪拉扯,技巧娴熟,众人拍手叫好。

可我却怒了。

南国的琴曲我少说听过半生。

从前母亲经游南国,这般琴曲我再谙熟不过。

之后她溜进东宫,我越发怀疑。

她是南国的人。

从出身来说,可能来自富贵人家。

借着三分醉意,我假装试探。

她却笑得谄媚,撒谎说给我送了醒酒汤。

好像留着也不错。

眼皮子底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南青告诉我,她日日来寻我,我便逗了她几回。

我想要利用她。

瞒着这份心思,我们见面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我只是偶然瞧见她的手帕上印着荷花。

我就为她开出一片荷花池。

猜诗谜,逛庙会,为我祈福。

马场上,她刻意藏锋的样子实在是笨极了。

我日日闷在波谲云诡的深宫中。

朝堂之上权臣结党,深宫之中阴谋算计。

我居然对裴书臣动了情。

荒唐。

我此生从未对任何女子心动。

想起阿娘为国分忧,请命出征,却凄惨地死在沙场。

而我父皇,却仍旧妻妾成群。

一旦爱上,裴书臣就是我的软肋。

围猎会结束那晚,她在我怀里跟我撒娇。

我清楚她撒了谎,可我能如何拒绝。

三弟行差踏错,欲篡夺太子之位。

其实我本不在意,多少手足为了荣华勾心斗角,反目成仇。

可他盯上的还有裴书臣。

他要我弃了太子之位。

他的探子来报,裴书臣是南国的公主。

我怒火中烧。

因此宴会开了半晌,我没正眼瞧过她。

半晌过后,三皇子和我交锋。

再回过头时,她的心口被血色浸染。

我内心一颤,怒气翻涌,拼了命地杀回。

裴书臣昏睡的日子,我日夜守着。

除了我阿娘,从未如此担心过。

管它的什么使命,什么南下。

她被我带到荷花池旁,又在我开口前阻拦。

我惊愕地愣在那里。

原来,避不开的。

南北对立已有数年,南下也不是我意,可皇命不可违。

南北对战已是天意。

她骑马挽弓,帮我铲平敌党,然后逃之夭夭。

率领军队抵达南国时,我们交手多次。

是个可敬的对手。

两军交战,我收起了心思。

我了解她的意思,从前我们互相算计,但身份未明,可假装不知晓。

南北对立,我们互为敌人。

北朝的大军有数万,可她身经百战,我们势均力敌。

所以必须尽全力。

我故意刺向她负伤的左肩,可我没想杀死她。

我想她知难而退。

看见她倒下时,我慌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缓缓地悄无声息地落下。

我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我说,对不起书臣。

可我是敌军首领。

我说,我爱你书臣。

可我切断了她的退路。南青蹲在襄国援军必经之地,拖缓时间。

她死后不久,父皇也身患重病,时日无多。

后来我遂了她的愿,保佑南国子民。

可她父皇必须付出代价。

18 芳菲番外

我自幼在小姐身边,做着小跟班。

她一日就有很多事。

练剑,骑马,琴棋书画,学计谋,去私塾,去军营……

王后管她管得严。

小姐做错了事受罚,一板子一板子地挨,也不吭声。

我从小就被教导,要时刻保护小姐。

所以我也日夜刻苦,生怕练得不够勤快,保护不了小姐。

小姐去南国,我也跟了去。

偷了布防图后,我和小姐约定,援军到时以纸鸢为信。

然而回去的路上,我们被南青拦住了路。

我还是去晚了一步。

小姐倒在雪地中,浑身冰冷。

敌军已经撤退。

我颤抖地摸着小姐的脉,长舒了一口气。

而后擅作主张,将小姐带去了襄国。

她昏迷多日,还好襄国的医术甚佳,活了下来。

小姐的父皇不爱她,盼着她死。

小姐和爱的人也不能相爱。

虽然她什么都不说,可我看在眼里。

我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

希望小姐后半生生活无忧,活得潇洒。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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