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缅北,我在缅东赎罪
编辑:白骨菩萨 更新时间:2025-02-05 18:21:03
逃出缅北,我在缅东赎罪
《逃出缅北,我在缅东赎罪》是大家非常喜欢的救赎,推理小说,作者是有名的网络作者白骨菩萨,主角是陈默,林晚,小说情节跌宕起伏,前励志后苏爽,非常的精彩。内容主要讲述了逃出缅北,我在缅东赎罪
作者:白骨菩萨 总字数:7201
类型:救赎,推理
逃出缅北,我在缅东赎罪_精选章节
1.
妙瓦底的雨是带着铁锈味的。
陈默的左手小指断口处还缠着发黑的纱布,稍微一动就渗出暗红的血。
三天前,刀疤当着他的面拨通视频电话,屏幕那头是母亲插着透析管的蜡黄的脸。
“儿子,他们说你在国外赚大钱……”老人话没说完,刀疤的砍刀已经剁下来,小指骨碌碌滚到泥水里。
“再敢给客户发暗号,下次寄回去的就是你妈的眼珠子。”刀疤舔了舔刀刃,腥气溅到陈默眼皮上。
现在他蜷在惩戒室的角落,三十台手机在铁架上嗡嗡震动。
芳姐的声音从墙角的喇叭里传了出来:“今天二十单‘扶贫款’!少一单,抽一管血!”
陈默麻木地划动屏幕,目标客户列表里全是癌症家属、欠债民工、独居老人。
他的手指悬在“林晚”的名字上,头像是个女人背着孩子爬楼梯,棉袄袖口磨得发白,胶布缠在手腕上,和母亲透析时固定针头的一模一样。
姓名:林晚(子:张小河,脑性瘫痪) 居住地:胜利路卫生院家属楼2栋
陈默的呼吸愣住了,胜利路卫生院——母亲上周才被赶出来的地方,护士长叉着腰骂:“欠费三万还赖着?透析管给你拔了信不信!”
这时对话框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林晚:领导,补助材料还缺啥?我儿等不起啊。
他盯着“领导”两个字,紧紧咬着牙。
一个月前他还在县城送外卖,暴雨天接过一单跑腿买退烧药,开门的是个女人,怀里孩子烧得通红。
键盘敲击声惊动了门口的刀疤。
“磨蹭什么!”钢管重重砸在铁门上,陈默迅速删掉打了一半的别信他们,改成芳姐教的模板:缺卫生院公章,今天内补齐。
发送键刚按下去,阿清佝偻着背蹭进来。
这哑巴被割了舌头,举着的写字板溅满泥点:17号客户去卫生院了,芳姐让你视频确认。
监控画面跳出来的瞬间,陈默的心脏漏了一拍。
林晚攥着病历缩在卫生院走廊,脑瘫儿子歪着头啃病历本。
去年送外卖时他也见过这孩子,很可爱,但却因为这个病让人有些心疼。
“愣着等死啊?”刀疤的靴子碾过他断指的手,“给她打语音,就说公章主任下班了,让她交五百加急费!”
陈默按下呼叫键时,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嘟——嘟——
语音接通的瞬间,陈默听见风声是县城卫生院走廊的穿堂风,和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领、领导……”林晚的声音抖得厉害,“他们说公章主任不在,能不能通融……”
陈默的张了张嘴,刀疤的匕首正顶在他腰眼上。
他必须用芳姐给的脚本,用带怒气的官腔,偶尔夹杂方言词,显得更真实。
“材料不齐就是害人害己!”他故意把键盘敲得震天响,“五百块加急费都舍不得,你儿子是捡来的?”
这句话刺得林晚哭出声。
刀疤突然凑近话筒:“再哭丧老子挂电话了!”
林晚的抽噎猛地噎住,陈默趁机插话:“你去药房找刘主任!”
他故意把“刘”字咬得很重,胜利路卫生院根本没有姓刘的主任。
听筒里传来慌乱的脚步声,陈默的冷汗滴在键盘上,他知道林晚会扑空,但至少能拖半天。
刀疤却突然薅住他头发:“你他妈耍花样?”
陈默的后脑勺重重磕在铁架上,刀疤夺过手机,对着话筒狞笑:“大姐,实话告诉你,这钱是给主任的‘茶水费’,现在转账,半小时就盖章!”
林晚的呼吸声突然断了,陈默听见翻找东西的声音。
“我……我去借……”林晚突然挂断电话。
刀疤一脚踹翻铁架,手机哗啦啦砸在陈默脸上,芳姐的叫骂声从喇叭里传来:“废物!抽血!”
两个马仔冲进来摁住陈默,针头扎进肘窝时,他看见阿清举着的写字板:“17号客户去贷款了。”
血袋鼓胀到第五袋,林晚的消息弹出来:“转过去了,求你们快一点。”
陈默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消散前,他摸到裤缝里藏的塑料片,那是是从童工那换来的SIM卡。
上次“惩戒”时,那个卖糯米饭的孩子偷偷塞给他:“警察的号码,阿姐说能救命。”
刀疤拎起血袋对着灯晃:“AB型,黑市价又能涨三成。”
陈默用膝盖压住SIM卡,窗外的探照灯扫过时,他看见自己映在血袋上的脸,像极了活在炼狱里边的腐尸。
2.
血袋标签上写着AB型-陈默-2024.03.15。
陈默蜷在角落数自己的心跳,腕上的抽血针眼结着黑痂。
那张SIM卡藏在他鞋底的夹层里,这是他最大的依仗了。
三天前抽完十袋血后,刀疤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扔回集装箱改的铁笼子,三十个人挤在霉烂的草垫上。
凌晨四点,周围鼾声四起,陈默摸出SIM卡。
童工塞的纸条被汗渍泡烂了,勉强能辨出+86开头的号码。
他钻进厕所隔间,把卡塞进备用机的瞬间,阿清突然从粪坑阴影里冒出来,写字板几乎戳到他鼻尖:
“你要害死所有人?”
陈默攥紧手机,屏幕光照出阿清脖子上的烙印:果敢2019,那是旧园区淘汰的猪仔才会有的标记。
“我妈透析管明天就拔了。”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十袋血换十分钟,童工说的。”
阿清死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接着在板子上写着,“巡逻队五分钟后换岗,粪坑墙根有狗洞,三十秒空隙。”
空气中夹杂着尸臭和粪臭,陈默蹲在矮墙下,看见三具尸体横在乱草堆里,蛆虫从他们被挖空的眼窝里涌出来。
陈默拨通了大王国内的电话,第一声铃响时,探照灯扫过他黏着粪渣的后背。
“喂?这里是反诈中心......”
“妙瓦底……园区在勐拉河旧糖厂,这里是个园......”
钢管砸在后脑的瞬间,手机掉进粪坑,溅起的黑水糊住他右眼。
刀疤揪着他的头发往粪池里按,腐臭的液体从鼻腔灌进肺里:“吃里扒外的下贱猪仔!”
恶臭加上窒息,陈默很快晕了过去。
“醒醒,给你留了饭。”
陈默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又被关进了铁笼,嘴里的粪水还在往外溢。
阿清蹲在铁笼边,搪瓷碗里盛着半坨发绿的糯米饭,混着可疑的暗红肉末。
写字板搁在膝头:“刀疤去找童工了,吃干净。”
接着他突然抓住阿清的手腕,蓝袖口掀开,露出一道蜈蚣似的疤,这是铁丝网刮伤的旧痕,和三个月前他见过的尸体一模一样。
恍然间陈默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直视着阿清的双眼。
“你认识吴建军。”陈默一字一顿的说着,“上批逃跑被活埋的那个。”
阿清瞳孔骤缩,写字板哐当砸地。
铁笼外突然传来童工的哭嚎,刀疤的咒骂声由远及近:“狗崽子敢私藏手机!”
晨雾里,刀疤正把童工倒吊在芒果树上,匕首划开他鼓胀的裤兜,几十张SIM卡雪花般飘落。
孩子挣扎着喊出一串缅语,陈默只听懂阿姐这个词,是缅北游击队对女首领的称呼。
“原来是你这个狗崽子传消息......”芳姐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陈默,然后用高跟鞋踩在陈默手指上,钻心的痛让他呲牙咧嘴。
“可惜啊,没人救得了你。”
不远处的童工突然吐出满口血沫,用生硬的中文尖叫:“勐拉河!糖厂地下——”
刀疤的砍刀劈下来,后半句话永远卡在了十二岁的喉咙里。
陈默看着那颗头颅滚进粪坑,指甲掐穿了掌心。
芳姐揪起他衣领,“想当英雄?呵呵,一会儿让你见识一下。”
不多时,刀疤拿过来手机和补光灯,架在芒果树下,接着把童工的残肢扔进铁锅,沸水翻出半截手指。
弹幕疯狂滚动: “黑市直邮,诚信老店!” “这肉质太柴,换个小姑娘!” “下单十斤送腰子!”
陈默被按在镜头前,刀疤舀了勺浮沫灌进他嘴里。
腐肉混着粪渣的腥臭炸开,他弓着腰干呕,弹幕爆发一片“哈哈哈”。
“给老子笑!”刀疤的匕首抵住他喉结。
陈默扯开嘴角的瞬间,瞥见阿清蹲在暗处,正在童工的血泊里画符号。
是缅北游击队联络的暗号,他在吴建军的尸体旁见过。
直播结束后的深夜,陈默被扎带绑住双手拷在锅炉房。
血从嘴角滴到铁板上,阿清的影子从通风管钻进来,写字板反着月光:糖厂地下有军火库,明晚炸。
“为什么帮我?”陈默哑着嗓子问。
“吴建军是我哥,”他在板子上写,“他说你给客户发过暗号。”
通风管突然传来脚步声,阿清塞给他半块糯米饭,接着又躲进黑暗深处消失不见。
陈默等阿清走后,感觉到裤兜有硬物,拿出来一看,是童工临死前弹过来的乳牙,牙根刻着微型坐标:167743,982031。
后半夜下起暴雨,陈默借着雷声磨扎带,这时他想起林晚昨晚的消息:领导,补助金什么时候到?儿子要手术了。
其实早该到了,是芳姐一直扣着。
天亮前,扎带终于断了,陈默爬进通风管,管道尽头是档案室,成摞的“客户资料”堆到天花板。
他在“林晚”的文件夹里看到更厚的文件——《县扶贫办红头文件(伪造)》、《残疾儿童补助发放细则》。
以及她儿子真实的病历:张小河,脑瘫合并先天性心脏病,手术费缺口23万。
最后一张纸是通话记录,林晚这周打了47通电话。
陈默撕下病历塞进裤兜,这时窗外的探照灯突然扫过,他缩进柜子阴影里,听见刀疤在楼下吼:“抽签选五个猪仔,今晚试新电椅!”
这时陈默突然听见手机震动,林晚发来语音:领导,我收到补助金短信了!
陈默颤抖着手看着林晚发来的截图,“这里是扶贫基金会,您申请的50000元补助已通过,请登录网站填写信息……”
是芳姐做的钓鱼网站。
陈默抓过手机狂按:别点链接! 发送失败......
消息被后台监控拦截了。
芳姐的笑声从喇叭传来:“情种又发芽了?”
铁笼外传来柴油机的轰鸣,几个打手锁定了陈默的位置,陈默被拖到空地上,刀疤一脸狞笑的看着他。
“今天玩点别的,”他舔了舔嘴角,“你每抽搐一次,我就给你妈拔一寸透析管。”
接着刀疤拿着电棍走向陈默,对着陈默的下体比划。
第一股电流贯穿身体时,陈默听见自己牙齿碰撞的节奏。
哒、哒、哒——是摩斯密码,三短三长三短,SOS。
林晚的消息在这时跳出来: 网站打不开,我把身份证拍照发您?
3.
电流顺着下体遍布全身,陈默的瞳孔在眼眶里乱跳,视野里炸开大片噪点。
他听见刀疤在哼汪峰的《光明》,混着电瓶接线的滋啦声。
“一、二、三——”
刀疤数到七时,陈默的膀胱终于失守,尿液顺着电椅流进胶靴。弹幕又在狂欢: “尿导电!加电压!” “不如上次那个,电一分钟才失禁。”
林晚的短信还在裤兜里震,陈默咬的舌尖出血,混着口水在胸前像一朵红花。
“该拔管了。”
刀疤举起手机视频,在母亲干瘪的手臂上,透析管正被护士往外抽。
陈默的嚎叫惊飞了窗外的乌鸦,他疯狂扭动身体,电椅翻倒的瞬间,裤兜里的乳牙掉进排水沟。
深夜,陈默被扔回铁笼时已不成人形。
阿清用馊水给他擦身,手指在溃烂的皮肉间写:明早游击队炸糖厂,要活就装死。
“林晚……”陈默咳出带血的唾沫,“她信了钓鱼网站……”
阿清突然掐住他脖子,写字板拍在脸上:你妈今早死了。
月光从铁窗漏进来,照着板子上的缅文病历,死亡时间:3月18日5:23,死因:透析管感染引发脓毒血症。
陈默眼神空洞,泪水从眼角滴落,顺着脸颊掉在地上,混进泥土里。
他想起最后一次见母亲的时候,她偷偷把一本书塞进他行李,书里夹着两张皱巴巴的百元钞。
那本书是余华的《活着》。
这时笼外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芳姐拽着个新来的女孩从粪坑边经过,粉色羽绒服沾满泥浆。
“啧啧,大学生.......还不是要跪着骗养老金?”
陈默的牙齿咬得咯吱响,阿清突然掰开他嘴,塞进团糯米饭,里面裹着张字条:帮我运炸药,换你妈临终的录音。
陈默没得选。
游击队给的炸药藏在糯米袋里,陈默推着餐车穿过走廊时,监控探头突然转动红光,阿清在配电室朝他比手势,陈默跟了过去。
配电室铁门上突然传来抓挠声,芳姐养的杜宾犬龇着牙,一双狗眼瞪着陈默。
他摸出一块掺麻醉药的腐肉,狗眼瞬间瞪成铜铃。
“吃吧,畜生养的畜生。”
炸药贴到变电器时,陈默听见阿清在通风管打信号。
他忽然想起林晚儿子的手术就在今天,颤抖着摸出备用机。
短信界面弹出红色感叹号,芳姐早就切断了对外通讯,所有“客户”消息都经过系统矫正,他发出的每个字都会变成标准话术。
林晚的对话框突然跳动:领导,网站还是打不开,我直接去市扶贫办交材料行吗?
陈默的冷汗滴在炸药引信上,他知道市扶贫办门口有诈骗团伙的眼线,专门绑架闹事的受害者。
“叮!” 芳姐的监控指令同步弹出:同意,派车接她。
陈默刚离开不久,变电器就炸出蓝火,阿清在浓烟中挥舞旗子,子弹从通风管倾泻而下。
刀疤的左手被炸飞,嵌着钢钉的假肢还在抽搐。
阿清把陈默踹进粪坑,游击队的子弹追着脚后跟打。
陈默在尸堆里扒出童工的乳牙,坐标刻痕已经被血垢填平。
翻过电网时,陈默的小腿被铁蒺藜撕掉整块皮,他跌进勐拉河的瞬间,听见园区广播在放《he is a pirate》。
河水裹着他漂向缅甸深林,不知过了多久,岸边的捣衣声惊醒了他,三个缅族女人正在石板上捶打筒裙,看到他爬上岸,女人们对视一眼,齐齐举起木槌。
“是猪仔!” “送去领赏金!”
陈默滚进灌木丛,手机突然震动。
林晚:我到市里了,穿红棉袄在扶贫办门口等车。
他抬头看天,乌云压境,雨滴砸在伤口上,陈默的右腿肿得像发酵的面团,伤口溃烂处爬满白蛆。
他掰断灌木刺挑蛆虫时,远处传来摩托车轰鸣——是刀疤的人举着猎枪沿河搜捕。
"抓猪仔!头值五十万缅币!"
他抓起腐叶盖住血痕,摸到裤兜里的乳牙,坐标刻痕糊成一团,只剩"N16.7"还能辨认。
林晚的短信又跳出来:车牌*****,黑色桑塔纳,司机说接我去省里办手续。
陈默的呼吸停住了,他见过那辆车,三个月前,同笼的小伙就是被这辆车带到边境的,那个小伙一直记着这个车牌号。
后来小伙被塞进了旅行箱,随便丢在野外。
“别上车!”陈默点击了发送,但信号被屏蔽,发送不出去。
陈默发了一堆语音,依旧是在转圈。
他跑到最近的村口小卖部,缅族老板娘却举起扫把:“滚!你个猪仔!”
玻璃柜上的《缅甸之光》报纸头版,赫然印着他满脸血污的照片。标题用缅文写着:“中国籍电诈犯袭击糖厂,悬赏500万缅币”。
雨越下越大。
陈默缩在佛塔废墟里,用碎瓦片刮开小腿腐肉。
手机突然震动,林晚发来照片:她穿着红棉袄站在扶贫办门口,背景里黑色桑塔纳摇下车窗。
陈默放大图片,司机夹烟的手上有道蜈蚣疤。
是刀疤的马仔!
接着在照片角落里看见更恐怖的东西,后座阴影里露出半截枪管。
...
长途车站,林晚警惕的看着司机。
司机叼着烟笑:“大姐,这补助金批下来够买学区房吧?”
林晚攥紧缝在袖子里的水果刀,昨晚“领导”突然发来奇怪语音,背景有野狗嚎叫和缅语咒骂,她只听清半句“别信......别”。
但儿子的手术费像绞索,勒得她不得不赌。
上车时,后座递来瓶矿泉水,刀疤的马仔咧嘴笑,金牙闪着寒光,“路上喝。”
林晚拧开瓶盖的手突然停住,她想起陈默送外卖那次——暴雨天楼道停电,他摸黑爬九楼送来退烧药,矿泉水瓶盖是预先拧松的。
“女士,盖子太紧,我帮你拧开了。”当时的他喘得像个破风箱。
“谢谢,我不渴。”她把水塞进背包,司机的金牙咬得咯吱响。
车过检查站时,武警敲窗查身份证。
林晚突然摇下车窗:“警......”
后座的枪管猛地顶住她腰眼。
...
陈默在佛塔顶,他摸出从尸体上扒的望远镜,看见林晚被拽出面包车,跌跌撞撞的摔在地上。
“操!”他捶裂了朽木栏杆。
原来刀疤早就算准,林晚多半会报警。
望远镜突然被抢走,阿清浑身是血地倚在墙边,左手只剩焦黑的骨茬,阿清冷冷的看了陈默一眼,用一只手在写字板上写着,“游击队……全军覆没……”
陈默扯下佛幡给他包扎:“糖厂没炸成?”
“炸的是空壳。”阿清用断肢在灰上画地图,“真园区在殡仪馆地下……你妈临终前……”
佛塔外炸响惊雷。
陈默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深夜,殡仪馆停尸房的地下通道。
陈默推着运尸车,阿清蜷在装骨灰盒的纸箱里。
他们的计划简单到荒谬,用殡仪馆的太平间冷库车,把炸药送进地下机房。
“工牌。”守门的独眼龙伸出爪子。
陈默递上从真殡葬师身上扒的工牌,手电筒光照出他溃烂的脸。独眼龙突然揪住他衣领:“你这伤……像通缉令上那个!”
阿清从纸箱暴起,用自己还带着骨茬的断肢捅进独眼龙眼眶,枪响的瞬间,陈默推着运尸车冲进电梯。
到了负三层的景象让他窒息,三百个猪仔被锁在玻璃舱里,像人体服务器般接着电极,屏幕上是林晚的直播画面。
她被铐在审讯椅上,额角的血糊住左眼。
弹幕飞过:
“报警的贱人!一会儿拉去开火车!”
“预定肾和心脏。”
“奶厂要这个了。”
...
“倒计时十分钟。”阿清把炸药粘在主服务器上,“去救她。”
可当陈默砸开监控室时,刀疤正在调镜头焦距。
“惊喜吗?”他晃了晃透析管,“你妈的骨灰还在我桌上呢。”
陈默压抑的怒火彻底将他点燃,这时林晚的尖叫从音响里传出来刺入陈默的耳朵,陈默抄起消防斧劈向屏幕,刀疤的假肢却弹出来钢刃:“我要把你的眼珠子塞进她……”
爆炸声淹没了狠话,气浪掀翻整面玻璃墙,三百个猪仔如丧尸出笼。
陈默在血肉横飞中扑向控制台,颤抖着按下全体广播键——
“林晚!胜利路卫生院没有刘主任!”他吼出的每个字都带着血沫,“去年暴雨天,退烧药是我送的!”
直播画面里的林晚突然抬头,泪水冲开血迹:“外卖单号……是不是0413?”
陈默栽倒在操控台上,最后的意识停留在爆炸的火光里。
他仿佛看见母亲站在雷雨里,手里拎着滴水的馄饨盒,塑料袋上印着“城南特色”,那是他最喜欢吃的一家。
“妈......”
4.
陈默在消毒水的气味里醒来时,最先恢复的是听觉。
“编号0413,能听见吗?”
白炽灯管在眼皮上割出光痕,他看见穿防护服的人影晃动着,胸牌上印着“反跨境犯罪局”。
“放心吧,你现在很安全。”
女警把病床摇高三十度,“联合行动组三天前攻破妙瓦底园区,你是唯一活着的核心证人。”
陈默的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护士把吸管凑到他嘴边,温水混着脓血流进胃里时,他猛地抓住护士手腕。
“林晚……”
“她活着。”
女警调出平板电脑,“正在做心理干预,这是她提供的证据。”
视频里的林晚缩在蓝窗帘前,脖子上缠着纱布:“2024年3月19日,我收到短信提醒核对账户,当时就截图了……”
陈默盯着暂停画面——正是他冒死发送却被拦截的警告。
原来芳姐做的系统有延迟,虽然说消息很快被覆盖了,但上天似乎在眷顾林晚,让她在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里精准的截到了原本应该被覆盖的消息。
“你母亲的事……”女警顿了顿,“遗体已经运回你老家了,按扶贫政策减免了丧葬费。”
陈默望着天花板,“凶手呢?”
“已经被控制住了,她发现时机不对就要偷渡出境,高巧遇到边防巡逻。”
“还有,庭审定在下周一,你虽然是被胁迫犯罪,但涉及金额巨大,你虽然救了一个林晚,但你之前在缅北还没转移的时候,涉案金额已经超过了量刑标准,……”
窗外的木棉花扑簌簌砸在玻璃上,陈默听见体内有根弦断了,像是童工临死前绷断的喉管。
...
精神卫生中心,林晚在沙盘里堆出迷宫,却又突然举止疯狂的打砸,泪水止不住的流。
护士冲进来按住她时,挎包里的扶贫文件撒了一地。
泛黄的《残疾儿童补助申请表》背面,密密麻麻写满数字——是她这半年拨打过的空号,每个号码旁标注着通话时长,最长的17分48秒是打给陈默的诈骗专线。
“他没骗我。”林晚突然笑出声,扯裂嘴角结痂的伤口,“那些错别字……他把‘精准扶贫’写成‘精准扶平’,和外卖单上的字迹一样……”
手机在凌晨三点震动,律师发来邮件:“陈默案后天开庭,他拒绝所有辩护方案。”
林晚摸黑爬起来,墙边的霉斑在月光下像张地图。
她突然想起爆炸前最后那条短信——陈默发送失败的“别信他们”,被她用修图软件调高对比度后,背景里显出一串数字:167743,982031。
正是童工乳牙上的坐标:N16.7743° E98.2031°
庭审那天下着冻雨,陈默带着手铐走进法庭时,旁听席上的林晚正把暖宝宝贴在心口。
律师团在争论“受胁迫程度”,他却盯着公诉人展示的证据——
那是母亲临终前录的视频。
“妈不治了……”老人浮肿的脸挤满屏幕,“你去自首,别害人……”
陈默突然站起,低着头:“我认罪。”
林晚的暖宝宝烫穿了毛衣,她看着陈默举起残缺的左手,比出送外卖时确认订单的手势——拇指食指圈成圆,剩下三指蜷着。
那是他们之间的秘密暗号,暴雨天送退烧药时,他隔着门缝比过这个手势,意思是“餐已送达”。
“我有新证据!”
林晚在休庭前最后一分钟举手,“他修改过诈骗话术,把转账账户末四位从6688改成0413——这是我儿子病历编号,也是他送外卖的工号!”
所有人盯着这个被害者,陈默却依旧低着头。
林晚再次补充了证据,法官轻轻翻动着突如其来的证据袋,里面是二十七个被陈默“手滑”写错的关键词:
“慈善机构”写成“慈害机构” “安全账户”写成“安刑账户” 每个错别字都像一把钝刀,在诈骗链条上砍出缺口。
法槌落下时,陈默终于抬起头,朝着旁听席望去。
林晚穿着红棉袄,目光坚定,在人群中像一团烈火。
...
陈默获刑三年六个月那天,下了一场大雪,像是要掩埋所有的肮脏与丑恶。
林晚隔着探视室的玻璃比手势:拇指食指圈成圆,三指蜷曲。
陈默把残缺的左手贴上去,断指处的疤刚好嵌进她的掌心。
“我儿子手术成功了。”她在玻璃上呵气,画了个笑脸,“他叫张小河,小名平安。”
探监结束前,林晚突然掏出一张泛黄的外卖单。
订单号尾数0413,备注栏里是她当年手写的字:“求退烧药,好人一生平安。”
“法官说减刑材料还缺这个,证明你本就是好人。”
5.
两年后的立春,陈默走出监狱时,晨雾还没散尽。
他穿着入狱前的旧外套,外套的内衬口袋里放着皱巴巴的二百块钱,那是母亲当初听说他要去国外挣大钱的时候,塞进他行李箱的书里夹着的钱。
余华的《活着》。
公交站台空无一人,只有长椅上放着保温袋,揭开盖子的瞬间,虾仁馄饨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片,塑料袋上印着“城南特色”,边角蹭着星点油渍。
他蹲在马路牙子上吃馄饨,汤汁滴在判决书背面,晨跑的人流中有个红棉袄身影闪过,背上的孩子正咿呀学语:“平……安……”
陈默没有抬头,他把最后一口汤喝干净,走向街角的派出所——那里贴着最新通缉令,妙瓦底新园区的头目换成了芳姐。
阳光刺破雾气时,他摸出一直藏在鞋底的乳牙。
167743,982031的刻痕清晰如新,像道永远结不了痂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