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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02-11 20:55:42

无人村里过大年

编辑:北城白木 更新时间:2025-02-11 20:55:42
无人村里过大年

无人村里过大年

男女主角分别是【传来,饺子,绳铃铛】的悬疑灵异,家庭,萌宝小说《无人村里过大年》,由新晋小说家“北城白木”所著,充满了奇幻色彩和感人瞬间,本站无弹窗干扰,欢迎阅读!本书共计7324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02-05 18:25:37.172234。在本网【dpsjw.com】上目前完结。小说详情介绍:无人村里过大年

作者:北城白木 总字数:7324

类型:悬疑灵异,家庭,萌宝

无人村里过大年_精选章节

大年三十的雪下得蹊跷,丁一站在村口时,积雪已经没过脚踝。

那棵歪脖子桃树不知何时枯死了,枝桠上挂满冰棱,像垂落的银制刑具。

五年前他跪在这棵树前烧纸钱,纸灰被风卷着贴到脸上,烫出细小的红痕。

丁一看着寂静的家乡,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1

丁一父母几年前因病去世,老家再无亲人。

这几年他在城市打工,做过许多工种,现在他也有了一定的储蓄。

再过几天就是大年了,丁一看着同事朋友们都在准备着回老家过大年。

丁一已经好几年没有回过老家,今年他特别想回去过大年。

有了回老家过大年的念头,丁一更加思念家乡。

到家乡有1000多公里的路程,丁一打算开车回去。

丁一买了过年的东西,装了满满一车,开车向家乡驶去。

由于路途遥远,丁一半路下了高速,找了个旅馆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丁一就出发了。

几年没有回过老家,也不知道家乡现在是什么样子。

快到家乡的时候,路开始难走了,还飘起了雪花,车辆也很少了。

大年三十下午2点,丁一终于回到了家乡。

丁一站在村口时,积雪已经没过脚踝。

他没有过多停留,便开车向自己家驶去。

一会就到家了,丁一家的大门已锈迹斑斑,只是用一根铁棍插着,并没有锁。

院墙有的地方也要倒塌,好在房子还完好。

把车停在院子里,丁一没有马上打开门打扫卫生,他想先到村里走一走,看一看,再到父母坟前烧纸钱。

丁一顺着村里的小路走着,家乡的景象让他惊呆了。

村庄的小路已经被杂草侵占。

村里安静的让他有些害怕。

它曾经是热闹非凡的聚落,如今却只剩下风吹过破败房屋的呜咽声。

破旧的房屋像是一排排沉默的守望者,窗户破碎,门扉半开,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房屋的墙壁上,斑驳的痕迹记录着岁月的无情,曾经的彩绘和装饰早已褪色,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有些甚至长出了青苔和小树。

村中的老井,井口被藤蔓缠绕,井水早已干涸,只剩下深深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靠近的生物。

他走着,看着,脑海里回忆着。

脚下的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没有人留下的痕迹。

丁一鼓起勇气喊了声,“有人吗?还有人吗?”

只有大山里的回音,无人应答。

村里已无人居住,昔日的邻居、伙伴已不知去向。

2

丁一走着走着来到了村头父母的坟地。

站在父母的坟前,寒风轻轻拂过,雪花落在他的身上,仿佛是他们无声的回应。

丁一点燃纸钱,坟前的香火缓缓燃烧,烟雾缭绕,模糊了眼前的景象,却清晰了心底的思念。

手中的纸钱一张张点燃,火光映照在脸上,温暖却短暂,如同那些与他们共度的时光。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父亲严肃却慈爱的目光,母亲温柔的笑容,仿佛就在昨日。

如今,他们已长眠于此,而他只能在这片寂静的土地上,默默诉说心中的牵挂。

坟头的枯草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安慰他,告诉他他们已安息。

可心中的空荡却无法填补,那种失去至亲的痛,像一根细针,时不时刺入心底,隐隐作痛。

丁一跪下来,轻轻抚摸着墓碑,冰冷的触感让他意识到,他们真的离开了。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他知道,他们不希望看到他悲伤,他们希望他坚强地走下去。

丁一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天很阴暗,仿佛他们在天上静静地看着他。

他轻声说:“爸,妈,我很好,你们放心。”然后,转身离去,脚步沉重却坚定。

风依旧在吹,雪依旧在下,香火渐渐熄灭,坟前恢复了宁静。

可他知道,他们的爱永远在他心中,陪伴他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3

丁一站在无人村的中心,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哀伤。

这里曾经充满了欢声笑语,现在却只剩下回忆和尘土。

在一间半倒塌的屋子里,一张破旧的摇椅仍在微微晃动,仿佛主人刚刚离开不久。

墙上的挂钟停在了某个永恒的时刻,指针不再转动,时间在这里似乎失去了意义。

村口的老槐树依旧挺立,树干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却再也等不到村民在它下面乘凉聊天。

风穿过空荡荡的街道,发出低沉的呼啸声,偶尔会有不知名的动物发出叫声,打破了死寂,却又增添了几分凄凉。

丁一回到家中时,夜幕已降临,村庄便被一种诡异的寂静所包围。

丁一关好大门,家里没有电,还好他早有准备,把蜡烛点燃,房间里亮了起来。

把屋里的卫生简单打扫了一下,铺好床,他今晚要在这里过一夜。

堂屋里八仙桌蒙着白布,烛台歪斜插着半截红烛。

打火机咔嗒声在空屋里炸开回音,火苗窜起的瞬间,他看见供桌上的黑白照片在晃——爷爷的遗像框角挂着蛛网,玻璃裂纹正好横在他微笑的嘴角。

供果盘里干瘪的橘子皱成老人脸,三炷香插在冷灰里,烟柱笔直向上,却在房梁处突然扭曲,像被看不见的手攥住。

后院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丁一攥着烛台的手沁出冷汗,烛泪滴在手背烫得发疼。

穿过门洞时穿堂风卷着纸钱灰扑在脸上,隐约有童谣从井口飘上来:"二十三祭灶仙,二十四扫房子..."声音忽近忽远,井水泛着月光,水面浮着半张褪色的年画娃娃。

祠堂门吱呀自开,祖宗牌位在烛光里泛着油亮的光。

最末位的木牌突然"啪嗒"倒下,牌位背面爬满霉斑,刻着他名字的那道裂痕渗出暗红。

供桌下滚出个褪色绣球,金线绣的鲤鱼眼睛只剩一只,另个窟窿里钻出半截蜈蚣。

子夜鞭炮声炸响时,整条街的灯笼同时亮起。

血红光影里,他看见每扇雕花窗后都立着模糊人影,门板上倒贴的"福"字渗出墨汁,顺着门缝流成细蛇。

风铃在檐角狂舞,叮当声里混着银铃般的笑,转身却见镜中自己背后站着穿红袄的小女孩,再仔细看时已消失不见。

灶台突然腾起青烟,铁锅里滚着混浊的水泡,浮起半张饺子皮,馅料里掺着灰白指甲。

梁上垂下的腊肉滴着油,在地面聚成个人形轮廓,正朝供桌方向爬去。

丁一打了个冷颤,头皮发麻,心想这是产生幻觉了。真是我吓我,吓死我。

4

丁一听到远处村子有隐约的鞭炮声。

也许那里也有和他一样的人在过大年。

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的胆子又大了。

鼓起勇气把车里的鞭炮取下来,在院子里摆好。

点燃鞭炮,丁一赶快跑开。

可脚下一滑摔倒了,鞭炮噼里啪啦响着,他躺在地上没有起来。

等鞭炮响完后他才爬了起来,这时感觉夜晚更加宁静了。

丁一看着自己曾经快乐生活的家,眼睛变得越来越模糊。

老宅门框上的春联残片在风里簌簌作响。

"岁岁平安"的"安"字只剩半个宝盖头,褪成惨淡的粉白色。

丁一拍了拍门,腐潮气息裹着灰尘扑面而来,有什么东西擦着他耳畔掠过——是只灰扑扑的蝙蝠,翅膀拍打声在空屋里格外清脆。

堂屋的八仙桌还在原处,桌腿被白蚁蛀得酥软。

丁一的手电光扫过墙面,突然僵住。

那些歪扭的铅笔划痕还在:九岁时的身高线,十二岁时的身高线,最后一条停在十五岁那年。

划痕上方糊着块暗褐色污渍,是父亲咳血时溅上去的。

二楼传来木板挤压的呻吟。

丁一攥紧手电筒,光束扫过楼梯转角处时,分明看见半片青灰色衣角一闪而过——和父亲下葬时穿的寿衣颜色一模一样。

他喉咙发紧,手电筒哐当砸在楼梯上,顺着台阶骨碌碌滚下去,黑暗瞬间吞没了一切。

丁一赶快打开手机,手机显示23:50。

丁一看到相册在楼梯上放着,他拿了相册,退到有烛光的地方,缩在墙角翻相册。

父母的脸在照片里忽明忽暗。

照片突然开始扭曲,母亲微笑的嘴角渗出黑血,父亲的眼窝变成两个黑洞。

他尖叫着扔掉相册,后脑勺撞在碗柜上。

结满蛛网的玻璃门哗啦作响,十年前的全家福从夹层里滑出来,照片背面用蓝墨水写着:2015年除夕。

厨房突然传来剁肉声。

丁一浑身血液凝固了。

他记得这个节奏,母亲总爱在年三十晚上剁白菜馅。

哒、哒、哒,砧板震动的声音穿过十年光阴,此刻正在漆黑的厨房里规律作响。

有昏黄的光从门缝渗出,在地板上拖出细长的光带。

"妈?"他颤抖着推开门。

老式钨丝灯泡在梁上摇晃,案板前两个虚影正在包饺子。

穿藏青夹袄的背影往左边侧了侧,露出半张青灰色的脸。

丁一看见母亲左耳垂的翡翠坠子,那是他用第一笔工资买的。

虚影突然转头,眼眶里涌出密密麻麻的蛆虫。

尖叫声卡在喉咙里,丁一踉跄后退,撞翻了煤球炉。

铁皮炉筒轰然倒地,扬起的灰尘中飘起未烧尽的纸钱。

那些饺子在案板上迅速发黑碳化,变成纸灰堆成的小山。

灯泡滋啦爆裂,黑暗重新降临。

阁楼传来重物拖行的声音,像是有人拖着铁链在爬行。

丁一摸到后门把手时,摸到一手滑腻的青苔。

雪光下,整个村庄的屋顶都在渗血,暗红色液体顺着瓦楞沟往下淌,在雪地上蜿蜒成巨大的奠字。

村口传来唢呐声。

丁一狂奔时踩到自己的影子,发现影子脖颈处有道紫黑色的勒痕,正随着他奔跑的节奏左右晃动。

5

丁一害怕极了,猛的睁开了眼睛。

心想是自己做梦了吧,可手里还拿着相册。

丁一也不想那么多了,啃个馒头,躺在床上休息一会。

他刚躺下,院子里的汽车发出了警报声。

丁一猛的坐了起来。

警报器尖啸刺破雪夜。

车窗防盗灯红光穿透门缝,在斑驳砖地上割出一道血线。

他趴到门边,呼出的白气在门板凝成霜花,透过拇指宽的缝隙,看见车顶积雪簌簌滑落。

后备箱正在蠕动。

黑色SUV像怀胎十月的妇人剧烈震颤,后备箱盖在警报声中上下开合,露出半指宽的缝隙。

有暗红色黏液从金属边缘渗出,在雪地上蜿蜒成蚯蚓状的痕迹。

丁一摸向口袋里的车钥匙,冷汗突然浸透内衣——他清楚记得锁车时后备箱空空如也。

粘稠的拖拽声混在警报里,后备箱盖猛地弹开。

成团黑色长发瀑布般垂落,发梢还粘着冰碴,发丝间缓缓伸出五根青紫色手指。

那只手抓住保险杠,指甲缝里塞满泥浆与碎草,腕部系着褪色的红绳铃铛。

丁一膝盖重重磕在地上。

那是母亲编的长命缕,他七岁时在龙王庙求的。铃铛本该埋在父母合葬墓里,此刻正在雪夜中发出细碎呜咽。

后备箱爬出的身影裹着寿衣,积雪在它身后留下拖行印记。

身影突然转向老宅,丁一看见父亲浮肿的脸,眼珠像泡发的黄豆凸出眼眶,嘴角缝合线崩开半截,露出里面蠕动的水蛭。

警报红光映出它手中提的东西——母亲的头颅,发髻还插着那根银簪,脖颈断口处垂落染血的毛线,那是丁一大学时织坏的围巾。

头颅突然转动,浑浊的眼球对准门缝。

丁一缩回黑暗中的瞬间,听见围巾毛线擦过雪地的沙沙声。

后备箱里传来更多抓挠声,他这才发现后座玻璃上贴满苍白的掌印,每个掌纹间都嵌着黄土。

阁楼传来铃铛脆响,与后备箱方向的声响形成呼应。

丁一僵直的后颈感受到微弱气流,像是有人正贴着他头顶呼吸,腐臭味顺着衣领往里钻。

余光瞥见肩膀上搭着半截青黑手臂,指甲盖里还残留着止咳糖浆的褐色污渍。

车钥匙在掌心掐出血印,警报声突然变成殡仪馆的哀乐。

丁一在双重夹击的恐怖中终于摸到门闩,却听见身后碗柜玻璃发出龟裂声。

十年前的全家福正在渗出鲜血,照片里父母的面孔开始膨胀,像有人从相纸背面往外顶。

丁一吓得转身就跑,可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膝盖一阵剧痛,恐怖的场景也随之消失,周围又恢复了宁静。

6

丁一忍着痛,爬上了床,蜷缩在棉被里,膝盖撞伤处突突跳动。

床板下的耗子突然集体逃窜,撞翻了他藏在床底的铁皮饼干盒——那是父亲装降压药的盒子,金属撞击声在死寂中炸响的瞬间,整面东墙突然发出闷雷般的轰鸣。

第一记马蹄声震得搪瓷缸从床头柜滚落,八宝粥似的止咳糖浆泼在墙上。

丁一看见泛黄的液体顺着砖缝往下淌,突然意识到那些砖缝正在渗出冰晶。

第二声踢踹让整张床平移半尺,墙皮簌簌剥落,露出内层发黑的糯米灰浆。

父亲说过,这墙掺了黑狗血,能镇百邪。

"嘚、嘚、嘚"

马蹄声突然变得密集,像有十几匹马同时在屋外刨地。

丁一哆嗦着摸到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冰珠。

零下二十三度,可老宅根本没有供暖。

墙角水管爆裂的声响传来,喷出的却是粘稠的暗红色液体,带着熟悉的铁锈味——是父亲咳在搪瓷盆里的血痰。

第三声巨响直接劈开墙体,月光混着雪沫从裂缝灌进来。

丁一瞥见裂缝外晃动的黑影,那不是活马该有的轮廓。

嶙峋的肋骨刺破表皮,裹着冰碴的马尾像钢鞭甩动,最恐怖的是马头——没有眼睛,只有两个淌着黑血的窟窿,马齿间叼着半截褪色的红绳铃铛。

"大青..."丁一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呜咽。

他认出这是父亲生前最爱的辕马,出殡时烧的纸马扎的就是这匹枣红马。

但眼前这匹通体结满白霜,每根毛发都挂着冰锥,蹄铁上沾着潮湿的坟土。

马头突然塞进裂缝,腐烂的舌头卷住床柱。

丁一闻到浓烈的尸臭,那是停灵三天后特有的腐败气息。

被马舌触碰的床柱迅速发黑碳化,无数蛆虫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他滚下床时扯断了蚊帐,发黄的帐纱缠在脖子上,勒出与影子相同的紫痕。

阁楼地板传来重物坠地声,丁一看见父母的遗像顺着楼梯滑下来。

相框玻璃炸裂,照片上的父母正在融化,变成两滩混着血水的黏液。

黏液中有东西在游动,是父亲养在药酒里的水蛭,此刻正膨胀成拇指粗细。

马蹄声突然停止。

死寂中,丁一听见门外雪地传来吱呀响动。

透过墙缝,他看见大青马屈下前腿,背上驮着个歪斜的人影。

那人穿着寿衣,脖颈处缠着染血的毛线围巾,手里提着盏白灯笼——灯笼纸是用他藏在阁楼的奖状糊的,烛光透过"三好学生"的铅字,在地上投出血字阴影。

灯笼突然转过来,照亮马上人的面孔。

丁一终于发出今晚第一声完整的惨叫——那具躯体长着母亲的头和父亲的左臂,右臂却是用马腿拼接的,关节处钉着给他钉棺材用的桃木钉。

马背上的人形咧开嘴,露出父亲的金牙,喉咙里却发出母亲弥留时的痰音:"小一...年夜饺子...还没吃..."

丁一感觉头皮发麻,眼前一黑,一下子失去了知觉,晕了过去。

7

丁一的睫毛结着冰霜,却在梦境里嗅到了槐花香。

村口石磨盘吱呀转着,王婶正往磨眼里添新麦,金灿灿的麦粒间混着几颗带血的牙齿。

孩童们追逐着彩色风车从他身边跑过,风车轴心却是滴溜溜转的桃木钉。

"小一回来啦?"卖豆腐的张伯挑起担子,竹筐里白嫩嫩的豆腐泡在血水里。

丁一没注意老人脖颈后的尸斑,满心欢喜地奔向自家小院。

母亲正在梨树下包饺子,围裙上绣的鸳鸯眼睛红得异常。

"妈!"他扑进带着樟脑味的怀抱,母亲发间的桂花油香掩盖了隐约的腐味。

父亲从堂屋探出头,腕上手表永远停在17:25——正是他咽气的时刻。

八仙桌上摆着红烧鲤鱼,鱼鳃还在翕动,眼珠却是父亲常用的那对文玩核桃。

"就等你了。"邻居们突然挤满院子,丁一看见五岁溺亡的栓子浑身滴水,看见几年前车祸去世的刘家嫂子抱着断头娃娃。

但他们都在笑,笑得牙龈渗出黑血,院墙上的牵牛花在笑声中绽开——每朵花芯都嵌着颗人牙。

母亲往他碗里夹饺子:"趁热吃。"

饺子皮薄得透明,露出里面蠕动的红绳铃铛。

丁一咬下去满嘴纸灰,抬头却发现梨树变成了挂满白幡的枯树。

父亲突然抓住他的手,掌心溃烂的皮肉里钻出水蛭:"该去上坟了。"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村民们齐刷刷转头,眼眶里爬出蜈蚣。

丁一后退撞翻供桌,香炉滚落间撒出车钥匙和手机碎片。

王婶的嘴裂到耳根:"你早该来陪我们了。"她的舌头卷着后备箱那团湿发。

暴雨倾盆而下,雨滴却是滚烫的尸油。

丁一在燃烧的村庄里狂奔,看见每个屋檐下都挂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皮。

母亲在火海中举起相框,全家福正在融化,父亲的金牙在火里叮当作响:"留下来吧..."

丁一吓得想撒腿就跑,可腿就像灌了铅,怎么也抬不动。

丁一发现自己的脚踝陷入槐树根须,那些根茎分明是后备箱爬出的湿发所化。

王婶枯藤般的手按在他肩上,腐肉间爬出父亲养过的蝈蝈,六条腿都穿着微型寿鞋。

每个村民的眼珠都映着那盏白灯笼,光影交错间,丁一看见自己变成了纸扎人。

"村里新装了宽带。"溺亡的栓子咧开泡发的嘴唇,掏出部泡肿的手机。

屏幕里正在播放丁一公司年会视频,但所有同事的脸都被替换成村民的遗照。

点赞数显示的数字,正是父母合葬墓的经纬度坐标。

母亲端来青花瓷碗,汤勺磕到碗沿发出棺材钉落地的声响。

饺子在汤里沉浮,每只都鼓胀如人脸,面皮上凸起五官轮廓。

丁一看见自己的脸在汤面晃动,七窍里钻出红绳铃铛。

"趁热..."三十七个村民齐声低语,声带震动的频率让槐花簌簌坠落,花瓣落地就变成燃烧的纸钱。

他想后退,却发现腰上缠着母亲织的毛线围巾。

那些漏针的孔洞伸出青紫手指,父亲溃烂的食指正勾着他皮带扣。

八仙桌下的阴影在蠕动,是那匹霜马的头颅,正用牙齿咬住他的鞋带打上死结。

"留下吧。"父亲的金牙开始滴落尸油,在桌面汇成血色小字:17:25。

丁一突然想起这是父亲临终的心跳停止时间,也是手机自动连上的Wi-Fi密码。

祠堂方向传来敲代码般的木鱼声,每响一次,他太阳穴就钉入半根桃木钉。

梦境开始坍缩。

栓子的手机屏炸裂,飞出的玻璃碎片在空中组成二维码。

丁一用渗血的眼球聚焦,扫出了自己的墓志铭。

王婶的指甲深深抠进他锁骨,指缝里的坟土正在发芽,开出的花苞里裹着微型棺材。

最恐怖的是温度——母亲怀抱的温暖逐渐变成冰柜的寒气,他这才发现所谓的老棉袄,根本是裹尸布里缝着取暖用的黄纸。

村民们的挽留声突然变成殡仪馆电子屏的机械音:"请A17号丁一到告别厅等候。"

当霜马咬断他尾椎骨的瞬间,丁一在现实与梦境的缝隙间看见真相:

整个村庄悬浮在巨型沙漏里,所有"村民"都是从他记忆里打捞的残片。

父母的身影站在沙漏顶端,正把写着"丁一"的生辰八字投入流沙。

丁一挣扎着,他想摆脱这一切。

正当他绝望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他被吓醒了。

8

丁一心想我要出去,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丁一踹开结冰的房门,雪光竟比梦里温暖。

积雪吞没了所有阴森声响,他故意把军靴踩得震天响。

第一串脚印从老宅延伸到晒谷场,在雪毯上烫出焦黑的痕迹——每个脚印里都蜷缩着只死去的蝈蝈,正是父亲生前养在陶罐里的那些。

"有人吗——!"喊声撞上王家祠堂的飞檐,惊起三只纸扎乌鸦。

纸屑纷扬中,丁一发现所有屋檐都挂上了簇新的白灯笼,灯笼纸上密密麻麻写满电子邮箱地址,正是他过去五年群发拜年信的列表。

走到村口井台时,雪突然停了。

丁一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二维码,扫码后跳转到五年前的网络讣告。

他抬脚碾碎冰晶二维码,却听见井底传来消息提示音。

手机自动连上的Wi-Fi名称变成了"回家快乐"。

"去他妈的!"丁一把钥匙串砸向枯桃树,树皮迸裂处流出止咳糖浆。

当啷一声,后备箱钥匙砸碎了结冰的井面。

他忽然愣住——冰层下的井水正在沸腾,二十七个手机在水里闪着幽光,每个锁屏都是不同角度的老宅监控画面。

最深的恐惧在此刻苏醒。

丁一终于看清雪地上除了自己的脚印,还有无数孩童的赤足印始终环绕着他。

每个小脚印中心都嵌着粒红绳铃铛,随着他移动发出只有亡者能听见的脆响。

祠堂方向突然传来唢呐声。

丁一转身时,雪地里的脚印开始急速生长,变成缠绕脚踝的槐树根须。

村民们从每扇门后走出,身体像浸湿的报纸般软垂,手中都举着那盏奖状糊的白灯笼。

父母走在队伍最前方,母亲手中的饺子盘变成骨灰盒,父亲牵着的正是那匹眼窝淌血的霜马。

"我们一直在等你发邮件。"村民们齐声说,声音像卡带的录音机。

丁一摸到口袋里的手机,发现自动群发了定位信息,发送时间显示为五年前父母去世当天。

雪又开始下了。

丁一站在送葬队伍最前端,看自己的黑发在风雪中寸寸变白。

当第一根白发落地生根时,他终于明白那些蝈蝈尸体为何都朝着祖坟方向。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来电显示是17:25,而通讯录里自己的号码正在慢慢消失。

丁一现在什么都不想,在铺满厚厚雪的街道上奔跑,嘴里还大声喊着,“我回来了。”

他跑着,摔倒了爬起来再跑。

9

不知跑了多长时间,丁一感觉浑身发热。

雪已经停了,东边的天空也发亮了。

“天亮了,雪停了,太阳出来了。”丁一跑着喊着。

晨光刺破云层时,丁一正站在晒谷场中央张开双臂。

融雪顺着瓦当滴落,在他脚下汇成晶亮的溪流。

那些焦黑的脚印已被新雪覆盖,村口桃树枯枝上不知何时落满了麻雀,啁啾声盖过了记忆中的铃铛响。

"都是幻觉。"他对着空巷大笑,回声惊飞了鸟群。

老宅门楣上不知谁贴了崭新的春联,金粉写的"万象更新"在阳光下流淌着蜜色。

昨夜龟裂的碗柜玻璃蒙着水雾,丁一伸手擦拭时,发现裂痕不知何时消失了。

手机突然震动,是上司发来的升职邮件。

丁一笑着踢飞一块碎砖,砖块滚进路旁沟渠,惊醒了冬眠的青蛙——他选择性忽略了砖块背面密密麻麻的指甲抓痕,以及青蛙鼓膜上纹着的微型二维码。

走到院子时,丁一深吸一口凛冽空气。

汽车覆着天鹅绒般的积雪,他吹着口哨擦拭挡风玻璃,没注意后备箱缝隙里夹着的半截红绳。

发动机轰鸣响起的瞬间,后视镜里闪过数十个模糊人影,但他只当是树影摇晃。

"明年带小蕊回来。"他给未婚妻发语音,瞥见导航自动规划了回城路线。

后座传来细微的纸张摩擦声,丁一调大音乐音量,没看见后窗上正在显现的血手印——那些手印正随着《春节序曲》的节奏轻轻叩击。

阳光把霜马踢裂的墙缝镀成金线,丁一哼着歌倒车。

车轮碾过井台时,他感觉像是压碎了什么脆壳,却归咎于结冰的枯枝。

后视镜里的村庄越来越小,所有门窗都反射着阳光,像无数只金色的眼睛。

在高速公路入口,丁一摇下车窗扔掉安眠药瓶。

药瓶滚进排水沟的瞬间,他仿佛听见井底传来细碎的笑声。

但此刻朝阳正好,收费站姑娘的笑容比桂花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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